因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勾当,孟氏在琅嬛阁的一座独僻的角楼会见了三人。不料一见之下,孟氏简直头昏脑涨,这三个没用的废物点心不但把人跟丢了不说,还顺手让人套上麻袋乱棍打了一通
一个个的鼻子无好鼻子,脸无好脸,身上处处挂了彩,其中一个顺着大红猩猩毡毯爬了过来,浮肿而青紫的猪头脸老泪纵横“大太太,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魏赦是那里来的泼皮流氓,他的人是不分青红皂白见我们就打呀还把我们闷在麻袋里,打了个天昏地暗,那雨点似的乱棍胡拎起来就往我们身上扫扫完了还不打紧,还他们还把我们身上衣裳全脱了,让我我们全部光溜溜溜回来的”
孟氏心浮气躁,甚至是心烦意乱,扬起一脚便把这混账东西踢飞了出去,厉声喝骂道“你个没用的我养兵千日,练了你们这么久,连个魏赦都跟不上”
被踢飞的门房捂着齿牙松动的老脸,哭成了泪人儿“大太太,这可不关我们事啊小的是真不知道,那魏赦私下里雇佣了什么人,拳脚猛利我们哪能敌过小的们在他们那些壮汉面前,老胳膊老腿儿的,哪能讨得半点便宜呜呜”
“那是些什么人”
这老东西这么说,倒让孟氏终于疑惑感到了不对劲儿。
这几年那小贱种一直在淮阳老老实实地面壁,上哪认得的这么些人。莫非他是拿了魏府放出去的银子,在外头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收买了江湖里头的刀人
老门房老泪一把抹了,哼哼唧唧忍着牙痛的发作,道“这我们哪里知道。”
“魏赦与竺氏出了门,去往何处”
孟氏心道这他们这些老东西总该知道了。
但老门房却一愣,继而面面相觑,竟回答不出这话来,见孟氏的眼睛愈发毒利,老门房一咬牙,道“小的们只跟了人出去,走了一条宣华街,还没出街人便跟丢了”
“没用的废物那你们还回来做什么”
孟氏扬起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小腿高檀木漆雕坐凳,大步跨出了门槛。
竺兰在柳丝披拂,海棠花影重重的春日和风之中等待了一刻,眼睛始终不离如玉带宝鞶的石桥之后,那片错落起伏的书院楼宇。
百年的气韵到底是不凡,此际静默于一片喧嚣之外,犹如世外仙源。卧于山坳之间最高的那座钟楼,随着琅琅书生敲击三下,如金声玉振,片刻之后,便有一帮着统一制式的雪青朱子深衣的学子捧着书袋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谈笑,或逗趣,或比划诗文,或说着方才课堂之上的先生留的疑难,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想到阿宣竟能在这种书院里读书,竺兰心头忍不住地骄傲。骄傲之后,顺带着,对促成了这件看起来几乎不可能之事的魏赦,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感激和信赖。
竺兰的身边很快多了一行人,她定睛一看,这些人,大的有三四十的,仍在书院进修,小的不过四五岁,如阿宣一般才到启蒙的年纪,因没有宿读,他们的父母亦早早地便在此等候,为他们送去饭食。
身后微醺的暖风中似多了修长的直将她笼罩于其间的影子,竺兰心头一诧,地面之上,自己的头顶多了两只微弯的长指,便似她的脑袋顶上多了两只兔耳朵,她心头跳了跳,一回眸,只见男人若无其事地负手立于身后,仿佛才来的模样,竺兰忍下心头疑惑,道“公子,我可以去见阿宣了吗”
魏赦扯了下嘴角,负手走出了几步,“跟着我。”
这妇人倒是一直都不走偏,心中只有她的亲儿子阿宣。
魏赦走在前头花影婆娑的河堤之上,脚下是温软而又湿润的春泥,不过片刻,雪白的对襟长袍下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