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他心里一直想着快快长大,保护娘亲他捏着小拳头坚定地想。
竺兰微微一笑,掉头去把套好的枕头叠放在床角,一股热泪又涌了上来。
她的母亲后来一直在抱怨,也在后悔,如果当初被大水冲走的是她,留着女婿的一条命,兰儿的日子就不会过得那么苦,小阿宣也不会从一生下来便没有了亲爹,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上哪立命去
五年前的那场洪水带走了她的丈夫,她最最深爱的夫君,为了挽救她母亲的性命,任由自己被卷入了波涛汹涌的浪涛里头,寻觅无踪。那场大水里,春淮河两岸死了上万百姓,江宁知州因为灾后私吞粮款被皇上撤了乌纱帽,连坐的对灾情处置不利的官员也有大小数十人,震惊朝野内外。
竺兰把床铺好,将穿上衣裳的儿子抱入怀中,拉上棉被。
柴房里的油灯烧得亮亮的,阿宣在母亲怀中睁着乌溜溜的双眸,一抬起小脑袋,就能看到娘亲映着桔红色灯光的温暖面庞。
竺兰对他说着在魏府要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强调多遍,对于他即将上学堂的事也说了,她怕自己以后长期在临江仙伺候,白日里阿宣无人照料,把他放到书塾里去无疑是最好的。
阿宣凝神听着,忍不住说“娘亲要伺候的人,很凶吗他为什么不让阿宣白日里也与娘亲在一处”
竺兰听了阿宣的话忍不住想了想,那魏家的大公子的名声,还真是很坏。
年纪轻轻的时候便是个纨绔子弟,斗鸡遛狗,玩弄促织,不学无术,一直文不成武不就,骄奢淫逸,是江宁出了名的花花太岁。他的父亲,也就是魏家的大老爷,在魏府除了老太君说一不二的人物,对唯一的儿子一直是深恨不成器。魏大公子十八岁的时候,魏大老爷就在临江仙院的书房里发现他窝藏了一名青花楼的花魁妓子,当时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差点中了风,回头人一下地,立马把魏赦扫地出门,发配到淮阳去面壁幽居。
魏大公子被圈禁了六年,但偶尔也会回来,譬如老太太过寿,家里过大年的时候,慈悲地让魏大公子回来一趟一家团圆。但据说每一次都会因为魏赦与魏新亭筵席到了最后不欢而散。
这一次,听说魏赦染了怪病,还是老太太发了话,必须要把魏赦接回来,请江宁最好的名医来医治,魏新亭总算没有反驳了去。
用老太君时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说,那便是,都是孽障,孽缘
竺兰抬起右掌在儿子的毛茸茸的后脑勺儿上抚着,在洗过澡又香又甜的懂事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娘亲很好不用担心,魏大公子真正是个品行端正如玉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