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到来带来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关于魏赦的身世之谜。难怪魏新亭如此厌恶于己,似乎在那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他先是不信,随后越来越多的证据和证词出现,魏赦终忍不住暴怒,质问武烈帝当初为什么欺凌他的母亲,随后又抛下她,既知道他是他亲子,却将他扔在魏家十八年不管不顾
这样的人,压根没有资格做他的父亲。
魏赦那夜几乎要与武烈帝动武,陛下身边的禁卫和影子窜了出来,将他重重地庇在身后,魏赦望着那只差三步,却犹如天堑的距离,拎起的拳头生生停了下来。
彼时少年气性,却也忽然明白什么是陛下,什么是不可侵犯的天威。一个已经堕落、落魄的山贼,又能对陛下做甚么他开口说要让自己认祖归宗,回复朱姓,他感到万分地可笑,酒坛落在地上摔破了一角,清冽的酒水汩汩地流淌了一地。
魏赦弯腰,拾起最后的一块残片,将最后的一滴酒倒进了嘴里,便如醉了般,重新躺回自己的青石。
“陛下,你不是我父。”
他看起来像是醉了,但声音却极为冷静。
那边许久没有声音,于是魏赦笑了出来,“我不会跟你回去,也不会改姓朱,魏赦是个父不详之人,配不起高贵的国姓。”
顿了顿,他又道“很生气吗那就杀了我吧。”
他伸长了脖子,等着武烈帝的屠刀落下。天子一怒则伏尸百万,而只杀一人,其实根本用不着他发怒,天子只要挥一挥手,他的刽子手便会忠心效命一哄而上,替他了结了他要杀之人。
魏赦等了许久,只听到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夹杂着又爱又恨的无可奈何。他睁开眼,看向已走到他身边,正望着自己的武烈帝,心头微惊。
“赦儿,朕不想勉强你,但你是朕的儿子,朕不会放弃认回你。”
他带着人走了。
魏赦躺在寿春宫的凉席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的骨。
陛下当时走得潇洒而大方,以至于他短暂的几日里曾以为陛下还算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君子,谁知过几天他就把自己抓了,还用的最下流的蒙汗药,手段不可谓不龌龊。之后发生了何事,他怎么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宣卿
恐怕只有陛下身边那个神神叨叨的去了两颗大牙的方士能够说得清了。
“他还不肯用饭”
武烈帝批完了御案上积累成山的劄子,心绪依旧未能平静,抬起头便问了句魏赦的状况。
福全本眼观鼻鼻观心地在旁伺候着,被陛下如此问了过来,也知道逃避不过了,谨慎地回话道“魏公子性子倔强,陛下是知道的。”
“一头倔牛”武烈帝皱眉道。
“他要与朕闹别扭闹到什么时候朕已经放下了身段了,几次了,朕只想让他认祖归宗,作朕的皇子难道朕是要害他当朕的皇子有何不好朕甚至可以给他一块封地,他想要自在,朕给他自在,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想要权势,朕亦可以给他”
福全不说话,眼光只隐隐瞥见大殿之外,太子的身影似在陛下说了最后一句话之中顿住了,跟着,他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舒了口气,朝人要通禀。
武烈帝方知太子来了,让人进来。
朱又征入殿,撩衣袍稽首,“臣辜负了陛下期望。”
杀不成魏赦,这才是陛下的期望。朱又征冷冷地想着,面色纹丝不动。
魏赦回京,沿途遇上的种种阻力,都被陛下一根手拔除了,只剩飞龙径那一次他可以有出手的机会,但因为魏赦手里的影子王牌,机会他也已经错失。那一场生死搏斗,说是太子与魏赦之争,倒毋宁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