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魏新亭察觉到时,已入神京。
皇帝待孟润梨极好,宫中的宠妃也有所不及,当时魏新亭犹如万箭穿心,可不敢有丝毫反抗。皇帝越是钟情于孟润梨,魏新亭便越是惶恐,陛下对孟润梨怀孕一事已有所察,更不敢贸贸然让妻子流产。直至举家搬去江宁,这才稍稍好些,不过加害魏赦之念,他几乎没有停过,只不过每一次一想起陛下对孟氏的种种厚待和垂青,魏新亭也只好几番隐忍,不敢擅动。
他的口吻平常,可竺兰却听得心脏一抽一抽地钝痛,小手紧攀住了他的腰,呼吸渐渐粗重。
不难觉察出,那片细细的呼吸声之中透出了些许哽咽。
“被他们设计逐出魏家之后,我不甘在淮阳面壁,找机会便逃出去作乱。”
江湖之人,道义为重。
不拘小节,反而比那雕甍横槛之中的贵人更是干净。魏赦反而愿意与他们为伍。
当上什么大当家、总瓢把子,全是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如有不服,接着打回去。
凭他带领着山中兄弟,击退了朝廷的数千精兵,他的威望在绿林之中已愈来愈盛。
七省绿林举办一场盛会,比武打擂,胜到最后的便可以成为七省绿林的总瓢把子,坐上头一把交椅。作为莽山的代表,魏赦也去了。
那一段时间打得可谓激烈,拳拳到肉,没有半点虚招花架,最后魏赦满身重创地胜出,赢得了七省黑道朋友的拥戴,其后,声势之壮,犹如滚雪球般在大梁越滚越大,天下为正道所不容者皆影从。
数年过去,再看当初似乎不可撼动的魏新亭,便如俯瞰蝼蚁,如视跳梁小丑,他对他经年未雪的恨,自然而然淡薄了。
星夜之中,破屋外传来幽微的蛙鸣,蛰伏着,爆裂开来,格外扰人。
但此时此刻,魏赦的心境却是无比的平静,好像已有无数年,没有得到这般的安宁和平静了。
而竺兰的脸蛋依旧贴着他的肩,慢慢滑向他的颈,低低地道“魏公子,你一定很难过。”
魏赦听到这话,微微皱了长眉。
不,他不难过。时至如今,他已今非昔比,他才不会有半分的难过。
竺氏却想道,他的身世曲折离奇,他的母亲的死因,他仍不肯提起,陛下也可能并不会认回一个来历不明无法服众的孩子,那么魏赦所有的,是什么呢
他真正拥有的,恐怕只有自己了。
她娇软的身子,灵活地游了上去,便犹如泊岸般,停靠在了魏赦的胸口。她伸出细嫩温软的玉臂,环住他的肩背,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给他安慰,给他甜蜜,给他短暂的欢愉。
魏赦原本紧闭的眸突然睁开,直直地撞入竺兰细碎的眼波之中。
她的眸子宛如两汪清澈的泉水,而她抱着自己,吻着自己的动作却是如此充满了爱怜和温柔。
魏赦的身体僵硬了半晌,短暂的时间内,他是不曾动弹一下的。
只是竺兰的舌敲开了他的唇,与他更湿黏亲热地交缠,魏赦再无法自持冷静,抱住她,转了个身,将她轻而易举地摁在了身下。
他的呼吸渐渐粗浊,与竺兰四目对视着,始终无法平静。
他凝视着她,静默良久,嗓音低沉地道“你可别后悔。”
竺兰的脑子早烧成了一团浆糊,耳中落满了魏赦的声音,孤寂的、荒凉的、自嘲的、可悲可笑的,一股热流堵上了胸口,令她已不能退缩,她直直地挺起了胸脯。
“魏公子,”她道,“你应该是我的。”
轰
这话便像是在魏赦仅存理智的脑子缝隙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