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想,若真是如此,爹或许就消气了,她也不用这么难堪。
母女俩哀嚎着,哭天抢地,魏新亭更是心烦,眉头紧皱,怒瞪着孟氏。
孟氏匍匐着,又爬过来,抓他的衣袍下摆,哀求道“老爷,我是猪油蒙了心,怂恿宜然去做这件事,可我一则是为了宜然,二则也是为了你啊。”
魏新亭冷冷挑眉“为我你这贱人还敢说为我”
孟氏哭诉“老爷,我既是你的妻,又怎能只顾自己利益,不为你着想,你我夫妇一体,我再是糊涂,难道就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今太子殿下是表面上器重老爷你,可他要老爷你办的,却是一件值得杀头的大罪过,要是你办不成,咱们就是得罪了太子,要是你办成了,那么一个握有太子罪证的五品无实权小官,将来面对储君,还不是任人拿捏老爷,咱们家又替陛下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这在太子心中,又岂不是一根刺纵然你表现得再是嫌弃魏赦,以他为耻,可焉知太子不多疑,不如鲠在喉”
这番说辞,在今日宜然去后,孟氏来来回回的踱步间都想到了,她做事不敢说周全,却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魏新亭果然面色一凝,似有所缓和,不再如先前暴怒。
孟氏趁热打铁“老爷,如果宜然攀上了太子,那就不一样了,咱们有了宜然作为依靠,将来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也要顾及你这岳丈三分颜面。”
魏新亭冷笑道“可惜你所谋不成,失算了”
“是,妾身是考虑得不够周到,宜然也没能让太子满意,可万一呢,就算只有万中之一,我和宜然也都要为你做到。”
魏新亭皱了眉头,只不说话,嘴唇抿得发白,脸上的怒色也随之渐渐消退。
孟氏见状,作出愈加可怜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可怜巴巴仰望魏新亭,目光充满了怜悯和仰慕“老爷,我知你为难之处,也知你抑郁不平了多年,我这才一时糊涂可没有办法,错已铸下,老爷,你就算厌我,恶我,以我为耻,也只请你就看在宜然是你亲女儿的份儿上,最后帮她一把好不好这么多年,妾身真没求过你什么,只求老爷这一回好不好”
魏新亭闭了闭眼。夫妇到底有二十年的恩情,纵然孟氏这愚昧夫人短陋,眼皮子竟浅到了如此地步,倒也不是没有令他欢愉的时刻。而宜然,也确实是他这么多年,膝下唯一的女儿,一向也是听话乖巧,体贴心意的。
“罢了。”
他闭目,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继而,在孟氏雪白的脸颊上露出欢喜时,他又嫌恶地将孟氏一脚踢开,“我明天豁出去了,腆着脸去求太子殿下。”
“多谢老爷。”孟氏拱伏无违,嘴里说着感激之余,眼角逐渐有泪珠涌出。
宜然一颗心茫然无比,胸口深处仿佛有什么,被一只魔爪抓碎了,疼痛感令她麻木几近窒息。
江宁多水多雾,一早起来,满院清新,雾气弥漫。
魏赦穿廊而来,正碰上开门的竺兰。
她见了他,脚步顿了一顿,一颗心骤然狂跳。可惜也没法再缩回去了,只好不装鹌鹑,大大方方见他。
魏赦也快步走了过来,见她,眼色一亮,露出惊艳的神色。
她身上所穿的还是昨日的旧衣,好在没甚破损,今日梳了时下妇人流行的倾髻,便如仕女图中女子,将乌黑浓密的秀发分股结椎,盘成姣好的状若玫瑰般的髻,堆叠于额前,借此掩饰了她额头上被撞出的淤青伤痕。
竺兰平素里一切从简,发髻发饰也一向不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