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兰心乱如麻,实不愿再继续面对魏赦,忙起身用围裙擦净了手便要去,谁料只迈出了寸步便被身后魏赦抓住了玉腕,她一愣,心头突突地跳,方才不是还说会收敛么。魏赦却将她扯在了身后,扬唇对金珠微笑“老太太找人么,不妨找我吧。”
“大公子”
魏赦挥袖,打断了金珠的话“竺氏累了,祖母要知道些什么,问我亦是一样。”
金珠不敢违逆,只好点了头。
老太君左等右等,只没想到,等来的竟不是竺氏,而是魏赦。一见魏赦,老太君的面色便沉如冷霜,恨不得挥杖击之,见他迈步入内,还没见礼,老太君突然喝道“跪下”
老太君老态龙钟,声音却浑厚无比,魏赦勾了下唇角,立即从善如流下拜“祖母。”
老太君开口便冷冷质问“先说,那竺氏之子,到底是不是你所出”
这是当下,老太君最急于弄明白的事。
魏赦弯唇“我倒很希望是,可事实偏不。”
老太君凹了眉,将信将疑“但我观那幼子,与你眉眼极为相似。”
魏赦又是一笑“这也巧合,竺氏之夫与我便有几分相似,竺氏之子随父而已。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本不奇怪,奇怪的不该是有心人拿这做了文章,欲从中谋获什么见不得光的好处么。祖母一向耳聪目明,怎么这时却又想不透了呢。”
老太太脑中豁然一道惊雷。是了,魏赦这话提醒了她。
当下传出这般的流言,于魏赦的婚事大是不利,玄陵地处要塞,四通八达,玄陵王手眼通天,想必这个时候,那流言或多或少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此时或是不信,但三人成虎,届时很难说假的会否传成真的。
恶意放出这则流言的,正是这个心理,要阻碍赦儿婚事。
而最有动机,也是最有手腕,能干出这般龌龊事的,老太君简直不作二想。
“你先前便知”老太君冷静了下来,狐疑地盯着魏赦。
魏赦微笑,“我不是那人心腹蛔虫,又怎能未卜先知,不过事发以后,暗中思忖一番,大致能想到,又让人捉了几分传流言的,顺藤摸瓜,往上溯了七八人摸到了魏家的下人房里,便就此不愿再查下去了。”
这点适可而止倒是规矩。若真翻了出来,只怕当即就要与大房孟氏翻脸。
孟氏倒不可怕,只她如今掌着魏家的金库,背后又有被猪油蒙心的魏新亭作为靠山。魏赦一旦撕破脸去,便是犯上不敬。老太君实在不忍见到那一幕再度发生。
老太君皱了眉“那你既然知道了,却也不阻止”
魏赦笑道“孙儿知道的时候,那流言已一日千里,早已传到该听到它的人耳朵里了,早已是来不及。何况,孙儿何必要阻止呢。”
老太君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她瞥眸向魏赦,魏赦跽坐耸肩,混无所谓,笑得特别混“祖母,孙儿一早就说了,无心到玄陵求婚,那永福郡主是美是丑,贤与不贤,孙儿实则没半分所谓。孙儿这一生任人摆布惯了,身不由己的事干得太多,祖母若真心疼孙儿,在婚姻之事上,就请不要逼迫。否则孙儿这一生,何处不是个悲剧呢。”
他笑,却往老太太心坎儿上狠狠扎了一刀。
老太君愕然半晌,忽道“你就如此看重竺氏”
魏赦的笑容顿了一下,并不说话。
“若竺氏是云英未嫁之身,奶奶心疼你,便不阻你了,可她不是,而且还与别人生有一子,如此,你竟不介意”
老太君微微朝前倾了身子,与魏赦挨得近了不少。老妇满面风霜,这一双无从掩饰关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