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久,魏公桓便要调任州任武官,武官手底下可用之才便多了,不需要通文墨,只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底子便可以,照魏赦从前上蹿下跳的猴儿脾气,拉进营里去锻造个一两年,把性子磨稳重了,这是再好不过。
魏赦微微皱了长眉“祖母,赦儿前日才说过,无心去玄陵求亲。”
宜然本蔫头丧气着,一听魏赦这话,眼睛如冒雪光,立时便抬起了头来,充满希冀地望着魏赦。
“此事再议。”人前脚才去了玄陵,只传了一些话过来,玄陵郡王没说对魏赦不满意,但确实八字还没一撇,老太太也不肯太乐观,只不过见魏赦一心拒绝自己为他操心置办婚事,多少仍是不满,脸色便沉了下来。
宜然趁机敲边鼓,抱住了老太君的右臂,娇慵哼哼道“祖母,哥哥离家几年,如今才回来呢,也不急着这一时就办婚事,何况玄陵山路迢迢的,去迎亲都要走上一两个月,来来回回多麻烦。永福郡主虽然是好的,可她身份高贵,未必就肯嫁到咱们江宁来啊,要是她以后端着,给哥哥气受呢。”
魏宜然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老太太早把这事放在了心坎上,如今一个两个的都出来不赞同,顿时也火大,皱了眉道“待玄陵传回消息,是向好的,便定下来,谁也阻不了”
一语落,满座皆寂,连挨着花窗执朱笔凝神思索的飒然,也吃了一惊。
啪嗒一声,朱笔落在了素绢上,那绢上本好端端的开得正浓烈雍容的牡丹,顿时被抓破了美人脸,功亏一篑。
竺兰打了水,把灶台烧热了,放上精美的缩编笼屉,一层一层地嵌套上去。蟹黄包、灌汤肉包、胭脂烧麦、竹肉饭,每一层都不带重样儿的,放好食材,将手清理了一边,便蹲在灶台旁放柴。
慈安堂的小厨房里没什么人,竺兰一来,她们便心安理得地将这块儿方寸庖厨地方让给了她,都去寻了别事做了,顺道儿在一向舍不得打赏的老太太跟前露个脸,盼老太太慈心大发。
灶台的火撩得明旺,一股烟气熏了出来,把竺兰清丽白皙的脸蛋染上了淡淡柴火黧黑之色,她呛得发出了低低的咳嗽声。
身后那道格扇门,却突然被什么蔽住了光影,竺兰讶然回头,只见魏赦修长玉立的身影,半是闲散、半是正经地依靠长窗边,双臂环抱于胸膛,静静地睨着自己。
他脸色莫测,失了惯常装点的假笑和轻薄无赖的神态,竺兰反而惴惴,低头把柴火放了,却没理他。
魏赦挂不住,板起了脸朝她走了过来,“竺氏。”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阴郁。
竺兰再要放柴,玉臂却被一只手重重捏住,捏得胀痛,竺兰低呼了起来,魏赦却道“一声不吭跑来了这里,教我碰着个人去窝空,你好大的胆子。”
他磨牙说道。
竺兰确实感到万分歉疚,但,“这是老太君的授意,非我主动攀附。”
“呵,”魏赦从牙缝中挤出一道冷笑,“是么,祖母却说,你和她两厢情愿一拍即合,知会我一声都没,拎着行李便马不停蹄地到了慈安堂怎么着,老太太开你的酬劳竟会比我的多”
你这无知妇人,知道我有多有钱多大方么魏赦简直越想越是郁闷,他待这个妇人可不薄。
“魏公子你松开些,你弄痛我了”
竺兰蹙着细细的绢好秀眉,嗓音细得犹如四月天的莺语,魏赦见她目光躲闪,面靥上浮着朵朵彤霞,不知是让燥火烤的还是出于羞愧,魏赦鬼神使差的,冲她发不了一点火。
平生最恨阳奉阴违之徒,最恨八面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