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放了人,又告知,三老爷等候多时了, 请大老爷赶紧入内。
魏新亭想不到魏明则寻自己何事,凝然蹙眉,右臂从小厮怀中挣了出来一挥“知道了。”
今晚孟氏睡得早, 川白告知大太太早歇了, 魏新亭这才没去唤他,径自回寝屋换了身干净裳服, 把沾染了浓浓风菱白酒气的裳褂交了川白,这才掉头往正堂栖霜斋。
魏明则茶饮了足足一盅了, 中途又上后屋小解了,回来又等了半个时辰, 才见述职的大哥姗姗来迟, 心头却无埋怨,堆了满脸如沐春风般笑容迎了上去, “大哥一切还当顺利。”
魏新亭眸光晦暗地盯了他几眼, 没说别话,两兄弟寒暄客气了一遍,便想与一齐靠坐在了隔了条髹漆小叶紫檀茶案两侧的高脚太师椅。
一直以来魏新亭对府上三弟感情复杂, 三兄弟自小要好,打断骨头连着筋,谁也离不得谁去,但人大了以后,终还是各怀心思。二十多年前,魏家还没有武乡侯的爵位,他们的父亲也才方弃武从文不久,彼时因为老二只是个死读八股的书呆子,当年抵御北狄之患,只有魏新亭与魏明则随父披甲。
按理说,两人既是兄弟,亦是袍泽,于战场之上,自然其利断金。
但也就是从那场战役以后,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由令人称羡的棣鄂手足之情,慢慢变得表面和睦实则疏远了。
魏新亭隐隐地能猜到为哪桩,但一直无法肯定,凿凿确言如此,而魏明则遇着他,也时刻不忘了带上三分笑,释放对他的孺慕,魏新亭只好愈发对这个看不透摸不着的弟弟敬而远之。
可以说两人已很久没有如眼下这般,和和气气地单独面谈了。
“大哥,深夜前来,正是有一桩疑惑,盼着大哥解惑。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这个疑惑一直横亘在小弟心头,无法开解。”
魏明则微笑着请大哥用茶,面容朗润,和气友善。
简简单单一句盼着解惑,魏新亭却勉强露出苦笑来“三弟要问什么,一家人,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魏明则一笑,一张偏薄的形色姣好的唇上,两撇小胡子风流地动了动“二十五年前,你我曾随父随军,伴随龙驾之侧”
他只起了个头,魏新亭勃然变色,顿时脸色阴郁无比,声音也寒了下来“三弟,你要说什么”
“大哥太紧张了,其实这件事小弟大约能猜得到,”魏明则笑道,“大哥或是忘了吧,当年大哥在前线拼杀,为求立功,杀了北狄上千胡人,然而自己也受到了伏击,身负重伤卧病在榻,命在旦夕。父亲下了军令,命大哥原地待命养伤,不得再负重。彼时嫂夫人忧心如焚,说什么,也要与大哥同生共死,便也从神京一路追去了西北大营。在嫂夫人抵达军营以前,都是我在看顾大哥,我心里多半有数,那时候,大哥再是怎么努力,也是不能怀上赦儿的。”
“你”
魏新亭怔怔睨着魏明则,欲言又止,脸色铁青。
他曾无数次清醒地意识到,在三弟看似温润尔雅、君子不争的皮囊底下,隐藏着如何的诡诈、深沉的心机,其心思之毒辣深沉,远甚于己,甚至智计,魏新亭也是远远不如。如果不是这个三弟膝下无嗣,魏新亭早有所怀疑,他这是要图谋自己身上的爵位。
从前不这般想,但今日魏明则把话已说破,魏新亭顿时如临大敌,头皮紧绷起来。
魏明则浅浅地呷了一口苦茶,稍提了神,又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赦儿的生父是谁,你我心里头多半是有数的,当年嫂夫人有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