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的呼吸声轻到在车内这种密闭狭隘的空间里都停不太见。
但话语声却很清晰。
“我不想分。”他说。
沈朝缓缓的抬眸,他的瞳孔颜色很浅,像一块冰,王寿和他对视的时候,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在沈朝说起苏宣的一刹那,那些五颜六色的情绪通通渗透进了沈朝冷淡的眼睛里,让他变得眼眸深沉,让他眼眶发红,嗓音暗哑,让他燃烧,让他融化。
“我想住进他家里再也不走,我不想分。“
王寿想起他匆匆赶到这边的时候,见到沈朝的样子,他从没见过这个年轻人如此狼狈。
沈朝靠在墙上,低着头,身上的运动服都是拖拽留下的痕迹,手背的指节上还能看到血,他正在神色平和地低声和一个女性民警说“可以麻烦你帮我打电话问一下医院,苏宣的情况吗”
民警拨通了电话递给沈朝的时候,沈朝第一次没有接住,摔地上了,他单膝跪在地上张开五指去捡那部手机,捡了几次才捡起来。
王寿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沈朝的手在发抖。
王寿克制不住地又叹气起来“你不分就好好去见他啊,就在楼下看一眼算怎么回事啊”
沈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才嘶哑开口“我母亲说,如果选择和某个人在一起,只能不停地一直伤害他,那不如选择离开。”
“我曾经很厌恶这种说法,我以为我会是被伤害的哪一方。“
他静了几秒之后,又开口道“但现在,我发现,我好像才是伤害苏宣的那个人。”
从四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是沈朝在不停地伤害这个叫苏宣的人,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和退却只是让苏宣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上来,就连最后推他下去的杜目,本来想要谋害的人也是沈朝,而苏宣只是被连累而已。
沈朝从来没有带给苏宣一件好事。
他不愿意说出他那些肮脏丑陋的过去,但苏宣却有知晓这些的权利。
沈梦舒曾经和他说过,谋求数十年绝对不更改的感情,本来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东西,是和奇迹一样稀小的概率,他应该接受人类的感情更迭,从喜爱到不喜欢,从欢欣到厌恶,就好像接受日落日升,四季轮回,这是人类社会的自然规律之一。
而过了四年,灯光暗处,人潮汹涌,红海翻腾里,苏宣坐在观影场角落里的看他的眼神却一如既往,从没变过。
苏宣愿意抽出自己生命里的四年喜欢他一下,都是沈朝可遇不可求的奇迹,按照沈梦舒的说法,他不能过于期待奇迹延续,导致走进极端,如果要和苏宣交往,那么必定不能寄托强求对方给你同样深刻偏执的情感。
但奇迹却自己跑了过来,说想和他剩下的日子都认真在一起。
现在苏宣受伤了,如果在和他一起待下去,说不定还会继续受伤,也说不定会磨损掉苏宣那些对沈朝仅存的情谊,最后变成沈梦舒口中履行自然规律的一部分,从容又厌恶地离沈朝而去,像喜欢沈朝一样去喜欢另一个不会对苏宣造成伤害的人。
无论从什么角度思考,沈朝和苏宣暂时分开才是最佳决定。
就和当初四合院的时候一样,大家彼此分开,等到事情过去,如果还有残存的喜欢能让苏宣愿意和沈朝待在一起,那便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人间幸事。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沈朝以为他已经习惯了。
但这一刻,这些理智冷静的习惯苏宣不在的四年记忆,沈朝在想象回忆的时候,只剩一片灰蒙蒙的,让他心有余悸的空白,他已经无法确切想起,苏宣不在的时候,他到底在习惯什么样的生活,也想不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