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到这里吃了不少东西,拿了不少钱。
童殊等他们吐尽了,问道“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钱氏四兄弟目光慢慢清明,沉默地低下头。
童殊又问“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钱氏四兄弟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童殊指着街头第一家铺子道“先去那家铺子把帖子还了,然后,”他指着高高的牌坊道,“从那里走出去。不能回头,不能带走这里任何东西,走出去之后闭上眼,走四十九步,再睁开眼,就会把这里的事情都忘记了。”
钱氏四兄弟木木地点头,认错似地望着他。
童殊白他们一眼,低声训道“死人的钱,你们也贪。拿了花得出去吗真是被铜臭糊了心,命都差点丢在这里,还不快走”
钱氏四兄弟讪讪无言,呆立半晌,见童殊神色不善,也不敢再说什么,窘迫地垂着头先后走出去了。
钱氏四兄弟前脚出了魇镇,后脚夜空中便划出一串琴音。
琴声自西而来。
那是未成曲调的试弦音,短短的转轴拨弦三两声。然而,就是这简单不过的琴声,却叫童殊五雷轰顶,电击般浑身一颤,大惊失色。
这调弦声他倏然回身,喉咙哽住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竖着耳朵在等第二声,可是良久,也没有动静。
辛五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道“他们走了。”
童殊问“为何是他们”
“有两人。”
“你今夜有与他们交手”
“相隔甚远剑气过了一招,一触即分,对方无意守这座魇坊。”
童殊心中仍是难安,问道“可有见到弹琴之人”
辛五道“远远见到一眼,碧衣,幕篱,长琴。”
与白发老妪形容的一样,并且,也是碧衣童殊又问“可是与临雨镇同一人”
辛五道“不识面貌,论琴声,应是一人。”
童殊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心中只一遍遍地想用琴的人这么多,穿碧衣的人这么多,不会这么巧的。
他遇事从来不会真的着急,在心里重复了几遍,便真的强行按下惶虑。
他仍是侧耳等待片刻,再无琴声传来,想是那两人真走了。
那两人养了这么一坊鬼,被破时又无意坚守,拱手相让,只是警告地出了一声调子,是要做什么童殊隐隐觉得,那两人当中一定有人认识他,这个魇阵好似专为等他回来一般。
散鬼们黑压压的越聚越多,弥漫着一股绝望又躁动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同归于尽。
白发老妪无声地对童殊张着口型“陆先生,求您快快送我们走吧。”
青面掌柜面无表情站在最侧边,望着童殊的目光是死一般的沉寂。
童殊转脸,对辛五道“五哥,你知道我是谁,定然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接下来的事情,你若是看不惯,便请先走。若要拦我,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辛五神色复杂地看了他片刻,垂下眼帘,睫毛投下两排淡淡的阴影,他的面色在强行调动修为后,又显出病态的苍白,也不知他是受了什么重伤,一个多月也没好利索。
童殊突然一阵没来由的难安,良心发现自己说话重了,待要再添两句,辛五已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魔王魇镇阵,是陆殊的成名阵法。
此阵在陆殊鼎盛时期,能摄上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