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又好笑,又好气,亏得天下人说陆殊花言巧语能言善辩,一百个陆殊也要被这四兄弟说哑口了。这还只是四张口,而天下泱泱众口,他更是百口莫辩。
此事漏洞百出,可这四兄弟深信不疑,并非人傻,而是如今需要有人背这口锅,所有人都觉得陆殊背最妥当,于是就众口铄金成“真”的了。
童殊无语望天,心口像被压了千百斤石头,他拿了这四兄弟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了。
浊酒穿肠,百味穿心,他不甘心地再道“我还有一事不明,回到源头,陆殊为何要害洗辰真人动机呢”
“这还用问”钱老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鼻孔朝天道,“是谁几次三番挑衅洗辰真人陆殊是谁多次扬言要借洗辰真人的臬司剑陆殊”
钱老二接话道“当年是谁绑了陆殊洗辰真人几次大战,是谁主战要拿陆殊,洗辰真人这修真界,要说死对头,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对,莫过于洗辰真人与陆鬼门换你是陆鬼门,你被洗辰真人押进重狱受了五十年极刑,你会不恨洗辰真人陆殊杀洗辰真人的动机我能给你一百个”
童殊惨笑一声,心想原来我与洗辰真人的关系这么差啊
又想若我说,不恨洗辰真人,大概旁人连一个手指头都不会信的。
陆殊千夫所指,人人喊打,活该死后还要替人背黑锅。他这般自嘲着,又斟了一杯酒,对着北边景行宗的方向重重点了点头,举杯,默念“洗辰,走好,保重。”
钱老大看他忽然这般郑重其事,好奇问道“你想什么呢”
童殊强颜笑道“我在想,好在陆殊要火化了,再给他挫骨扬灰,让他连鬼也做不成,从此再不能为祸人间,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恭喜大家啊。”
几个人应和道“那是自然定是要去给他挫骨扬灰”
童殊从前千杯不倒,怎么喝都不醉,重生以来,第一次饮酒,只一杯,竟是眼前发晕,四肢酸软,有些恍惚。人一恍惚,便容易心志不稳,他心肠很硬,从不悲春伤秋,也不自怨自艾,再难过的事情也能想着法子笑出来。此刻眼前浮现出曾经那个或是与他并肩战斗或是拔剑相向的洗辰真人,猛地想起,某一次夜里相遇,对方月华披身,曾随他走了一程。
其实,他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的。
虽然不算太熟。
但也不至于像那家说的那般差无可差。
童殊又伸手去摸酒壶,正要再倒,酒壶却被人抽走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不要再喝了。”
童殊抬头,对上辛五深澈的眼,他伸手在虚空中用力抓了一把,也不知道自己想抓什么。待要合掌时,又自叹一声,管那些做什么千秋万代,落花流水,不过虚妄一场,人终归只是尘沫。不想也罢,于是松开手,不想抓了。
意念一松,他本就脆弱的元神猛地一抽,四肢倏然痉挛,脑中一阵剧痛,银光乍起,什么都听不见了。
恍惚中,似乎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地告诉他“不要相信,不要难过。”
不要相信什么童殊在梦障中挣扎,所有人都相信了,我不相信又有什么用
不要难过什么童殊茫然地惨笑,我从来不难过的。
而且,洗辰真人殒落了,我难道不该高兴吗,我难过什么难道我只狗熊还敢学英雄惜英雄那套,与洗辰真人惺惺相惜吗
是夜,万籁俱寂。
这是一座小城,不应该静得一丝人声都没有,连风都停了。
童殊沉梦中一会在疾行,漫无目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