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上元那日,林纨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医师在卫槿的身体里找到了好几处针,林纨不放心,便又让医师检查了几番,确认无虞后,方才让医师回去。
幸亏是在冬日,卫槿身上的鞭伤不会化脓。
她虽是个女子,但自幼也是苦日子过惯了,还自嘲地对林纨说,她皮实得很,这点伤很快便能好。
医师开了舒痕膏,好在卫槿的身上没有留疤,林纨舒了一口气。
本来年节时,就应该安排卫槿和卫楷见上一面,但卫楷刚入承初宫,实在是不得空。
卫槿因着见不到自家阿兄,心绪多少有些寥落。
人都是抱团的,自卫槿挨了林涵的一顿毒打后,在这平远侯府里,也是更依赖林纨及她庭院的这些人。
卫槿来府才两个月,因着性格开朗,处事方面也不与人计较,很快便融入了丫鬟的群体中。
林纨虽待她更好些,香芸和香见心中也都没生出旁的想法,一庭院的人其乐融融,很是和谐。
上元佳节,原是林纨一年中,最祈盼的日子。
那日,伽淮会是一片灯海。
万家灯火聚于一处,连鸦黑的天空似是染上了光辉,如昼般明亮。
花车和画舫皆缀满了各式精致的宫灯,乐人舞姬乘于其上,皆敷粉、着楚服,颇有返古之意。
这日逛花灯会的少女也是倾尽所有的心思装扮自己,从妆面再到衣饰,再到手中提着的花灯,无一不是竭尽巧思。
更有青年男女在伽淮上元夜这日私定终身,还有的男子会当着众人的面,求爱于心上之人。
女子若是羞红着脸,从男子手中接过了花灯,便示为同意了男子的追求。
小童则左手提灯,右手拿红果串儿,眉点朱红,总角参天,穿梭于灯集中,活似精魅。
林纨幼时,正如那些小童一样,无忧无虑。
那时父母都还在,林毓这日也终于得空,携着她和母亲至此。
父亲会与母亲十指相扣,微笑着看着前面提灯的她。
虽然独自一人走,会感到有些害怕,但一想到父母就在她身后,她一回身,便能看见二人,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但花灯会对于林纨而言,却不只是童年的回忆。
上元那日,林纨也如洛阳的寻常少女一样,让香见为她上了精致的妆面。
眉心画了如潋滟般的水红花钿,朱唇轻点,重重描眉,颊边则晕抹了山榴胭脂。
轻绾云鬓后,林纨还戴了母亲留给她的琢玉梳,之前的端庄沉静少了几分,却平添了几丝清媚和冷艳。
上元节不及深冬那般寒冷,多数人在这一日外出时,也怕臃肿,便不会披袄或是氅衣。
林纨的身子弱些,着了烟紫色的对襟大袖衫后,外面还是要罩一剪绒披风。
为此,林纨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只恨自己身子不好,精心装扮完后,因着那个批风,所有的美感皆失。
到了伽淮赏灯会上,她的心情转好了许多。
香见香芸和卫槿也都穿了新衣,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远处的侍从也紧注意着林纨的动向,既想着不打扰到翁主的雅兴,又想着别让什么登徒子扰到她。
路过拱月桥时,林纨停步,俯身看了看被灯辉映衬,漾着波光的伽淮河。
拱月桥这处,其实是她和顾粲的初见之地,只是顾粲肯定不记得这一切了。
林纨望着河水,想起了太武元年那段昏暗的日子,父母新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