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下焦急,回过身,在陶宁身边坐下。
“什么事”
陶宁痛心疾首“以前这种时候你都叫我闭嘴的重色轻友”
耿一淮瞥了他一眼。
“我现在就说”陶宁从昂贵西装中掏出压缩饼干,一把倒入嘴里嚼了下,立刻说,“他和你说他是在哪成形的了吗”
世间生灵千万,每一个能够诞生意识、修成人形的妖物,多半都有一段漫长的修炼岁月,或者平淡,或者跌宕起伏。
但如今妖族凋零,除了繁衍出来的妖族,天生地养的妖族并不多。他只知道严清是个“野妖”,至于其他,严清不说,耿一淮也没问过。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陶宁勾起唇,笑容中颇有些无奈的意味。他正了正神色“在私槐山脚下。”
话音刚落,耿一淮眸光一暗,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
私槐山,离他们那日一起采蘑菇的地方不远。离洞口更近。
私槐山再往深处走,便是妖族的禁地,是千万年来光明坠落、黑暗升起的地方。
陶宁接着道“野妖虽然少,但各个族系总有几个。而且大多野妖天生地养,妖力修为反而更高。你都不和长老们开会,不知道这几百年来,血脉越来越重要,但是也没人会把擅长修为的野妖往外推。但是严清是个意外。”
意外
耿一淮此刻意念正放在楼上的侧卧里。侧卧里没有人,阳台上最开着一株与时节格格不入的玫瑰花,枝桠垂落,看上去毫无生气。
他按压下现在就想上去的想法,嗓音低沉“意外”
“对,意外。在他几百年前刚刚诞生意识没多久,洞口附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应该也有印象。”
耿一淮点了点头。
这几百年间,因为有他的镇压,洞口虽然会不稳定,但是能称得上是大事的,只有一次。
那时正值人类社会的混乱时期,兴许是戾气太重,镇压多年的洞口第一次彻底被冲破,里头跑出来了一只罕见的黑妖,还带出了数不胜数的黑妖。
洞口附近死了不少人类,耿一淮杀到旧伤复发,最终尘埃落定,那只和他厮杀了一会的一大团黑气却消失了。
那大黑妖居然有断命之法,分明被耿一淮斩于手下,却仍旧活着逃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陶宁说“那次事情之后,花妖族在私槐山下发现了严清刚刚诞生意识。你说一个在黑妖作乱的时间点诞生意识的野妖,这么多年了,用着妖族正统的修习方式,不但没有像其他野妖一样势如破竹,反而妖力低微。放在哪一族,想法都是一样的。”
“晦气、猜忌。”
耿一淮已经不见了。
几乎是下一刻,男人就出现在了那株迷茫而委屈的玫瑰花树面前,缓缓半跪下来,平视着对方。
察觉到他的到来,玫瑰花树抖了抖,所有枝桠都往回缩,似乎想变得更不起眼。
他低声喊了一声“严清。”
花瓣抖了抖,枝桠掉落下几片蔫蔫的枝叶。
它的尖刺都毫无遮拦地绽放出来,以保护的姿态绕着他所有的枝叶根茎。男人却仿佛一无所觉,就这样抱了上去,将小玫瑰花树整株环了起来,带入侧卧里。
小花妖忙着将花刺收了回去,根茎下意识缠上了耿一淮的手。
“事情我已经让穆山去处理了。”耿一淮在一旁坐下,轻声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