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快乐同桌的位置上。
梁乐的纸桥承受不住最后一本奥赛试题的重量,从中间垮了,成为了一堆废纸,只剩沈昼叶的斜拉桥坚挺地矗立在桌上,上面摆了一堆书,还有两个青橘子和一个橘子皮。
梁乐吃了瓣儿橘子,温和笑道“你爸也太会玩了吧。他是做什么的工程师”
沈昼叶想了会儿道“我刚学会说话的时候问他,他说他是占星师。”
梁乐“”
梁乐问“你几岁学会说话的”
沈昼叶诚实回答“一岁半。”
梁乐感慨道“我是个特别讨厌承认他人比我聪明的人,但是你真的很讨厌。”
“你爸跟你说你的职业你难道不会记得吗”沈昼叶反问“他信誓旦旦跟我说自己是看星象的,我可羡慕了呢。stargazer,这个单词知道吗”
梁乐“撕什么给折”
梁乐观察了一下沈昼叶的表情,又道“英语差点不及格,谅解下。”
“”沈昼叶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是占星师的意思,听起来就特别酷炫。”
梁乐“”
梁乐毕恭毕敬地嘲讽她“差点儿忘了,您是个海龟。”
沈昼叶说“你在嘲讽我我听出来了你们北京人真的很讨厌啊啊啊”
北京人梁乐把这当夸奖收了,片刻后又问“认真点,你爸是做什么的”
他是真的在认真发问。
“他后来才告诉我的,hiohy doctor of astrohysics。”沈昼叶也就认真回答“天体物理学hd。”
梁乐神情变得肃然“梦想家。”
沈昼叶笑道“是啊。”
“我从小就想成为和我爸一样的人。”沈昼叶直言不讳“科学家,探索未知的人,将来的星门建造者。我最向往的人就是他。”
“可是这专业太冷门了吧”梁乐笑了起来“天体和核物,理论物理,是个人都知道有多难。相比之下凝聚态物理之类偏向应用的就吃香多了。”
沈昼叶点了点头,温暖一笑“嗯,都这么说。”
在那个2008年的下雨天,十一假期即将结束的那个清晨,竞赛的教室里。
十几岁的孩子来来往往沈昼叶的桌上堆着她深蓝的外套和类似玩具的纸桥,纸桥上还有俩圆滚滚的青皮橘子。
这个少女生得眉目素淡,笑起来时眼睛里却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然而星辰大海总要有人去看。”少女说。
她说那句话时是那样的向往,以至于让人油然生出一种错觉她生而属于更辽阔的时代。
梁乐赞许地看着这个学妹,开口道
“我会等着,见证这一刻。”
那我会等着看到那一刻。
这句话,十五岁的沈昼叶听过无数次。
她如果谈起自己的梦想,那些温柔的大人和同学们总会这么说。沈昼叶从她的科学老师处,从那些友善的学生处,从父亲的年迈同事处还有她儿时的玩伴,甚至她爸爸那里,都听到了这样的鼓励。
沈昼叶妈妈喜欢泡在实验室里,相当务实,爸爸却有种天马行空的浪漫。从小到大,沈昼叶的一切稀奇古怪的知识,几乎都是跟着爸爸学的,因此也将爸爸的魂儿学了个十成十。
她爸爸曾经给小昼叶打印了如山的一摞摞小说和中文童话,几乎全是从那年代的什么什么文学网上下载下来的,他会用一个订书机整齐订好,装进公文包,带回家给自己一句话里能带三个错别字的女儿看。
那男人,曾经是家里最坚实的壁垒和最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