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还含着笑,却泪意充盈,在灯光下很亮,映着他的身影。
像一头纯真而不设防的鹿,在虎狼成群的森林里,对周遭的危险丝毫未察,让人心疼又担忧,只想把他藏进自己的领地里,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他垂眸看他,用指腹将他眼角的一点水渍轻轻拭去,双眸黑沉,很严肃但又意外地透出股温柔“笑什么”
“笑你想错了,”宁安终于止了笑,摇了摇头“我没跟别人好过。”
“那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那么为难”
封允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眼尾,眸子里有疑惑,但也有着因为宁安给出的答案而如释重负的笑意。
“是我家里的一些事情,”宁安的眉梢蹙着,极困扰地垂下眼睛“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封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再次按着他的后脑将他抱进怀里。
家里长短的事情,就算再难,能难得过他那有些扭曲的家和楚家这样纠葛满满的家庭吗
应该不至于。
他放松地揉揉他的发,安抚他“你慢慢想,不用急,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嗯。”宁安的声音闷闷地传上来,应答间呼吸的热气透过衬衣烫着他的皮肤。
又热又麻的感觉以那一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烫的他呼吸不稳,几乎颤栗。
好在宁安是坐在椅上,被他揽着肩颈部分斜斜地伏靠在他怀里,身体其他部分并没有贴紧。
所以他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宁安说了些一直以来沉甸甸放在心底,压的他透不过气的话出来,心里便放松了许多。
他松弛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便有些困了。
封允感觉到他的重力在慢慢往自己身上转移。
身后抱着他的手臂慢慢垂落的时候,将梦将醒中,他把自己吓了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挣扎了几下后,在封允按揉头皮的舒适力度中,终于安心地沉入了梦乡。
封允忍不住松了口气,随即却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为他盖上薄被,习惯性地捋起他的额发,看他小小的脸。
宁安在手上没有工作,并且很放松的状态下,总是很容易就睡着。
他知道,他是太累了。
每天透支了太多,所以一旦放松,就很容易被疲惫侵袭。
他心疼地轻抚他的脸颊,拇指轻轻地顺着他的长眉,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他大概又是在事业上遇到了什么挫折。
如果是别的方面,他这个人,一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以至于有时候让他觉得,他这个人骨子里冷漠透了。
只有在服设这条路上,偶尔才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感情,让他真实又灵动。
可那些真实与灵动往往都伴着伤痛。
他那么努力,他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可回馈他的依然是伤痛。
他心疼地看着他,抿着唇角。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一个人想飞起来,实在是太累也太难了。
有时候特别特别累,或者遇到了很难过去的难关,连自己都觉得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打开门看到他房间的灯光,看到他背对他忙碌的身影,他的心就会莫名地安静下来,并慢慢充满力量。
他在努力试着飞起来啊,不惧摔落,不惧失败,他又有什么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