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子。”君不意垂眸。
阿宛转身,便看到了正在收拾尸体的寿衣老人。老人独立废墟中,形影单只。
数位老人自爆丹田,只剩下一位寿衣老人还活着。这位老人白发、白眉、白衣如霜,满身孤寂,说是收拾尸体,实际上自爆之后,只剩下血沫,哪里来的尸体
他便拿了一个青花瓷瓶,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用小铲子铲了一小块泥土。
“老大的血洒在这里,这块泥土是老大的。”
“这里是老五,老五还有个亲孙儿,就是资质不太好”
“”
老人似乎很忙碌,一边铲着血土,一边嘀咕,仿佛是跟阿宛他们说,也仿佛是跟自己说“老六倒是幸运,就他留了个全尸。”
最后,老人背起了唯一一具尸体,放在了干净的地方。
阿宛这些年看过不少生死离别,心肠冷硬如铁,可即便如此,也不由叹了口气。彭留春直接看的泪眼汪汪,八尺大汉此时拿着小手绢,一边擦眼泪,一边吸鼻子。
“逝者已矣,还望节哀。”阿宛轻声开口。
“放心吧,老夫我还挺的过去。”老人回首,衣袂上沾着血,精气神并没有众人想的那般颓然,反而透着回光返照般的精神,他指了指尸体,“我们早便商量好了,总有一个要活下去,然后好好看着谭家,看着谭家的未来。”
阿宛不由敬佩。
老人深深一礼“瑶光院主,我谭家全力诛杀邪魔,才落得如此下场。老夫今日,便舔着脸求院主一件事。”
“你说。”
“日后若是谭家落败,还请院主拂照一二。”
阿宛目光泠泠“好,我答应你。”
“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吧哎,累死我了。”朝阳先生脱了染血的外袍,铺在溪岸草地上,没骨头似得躺了上去,“每次遇到瑶光院主,准没好事,那女人随身携带着封存剑主剑意的符咒,每次到了关键时刻,都要扔这么一张”
他们一行人停在了郊外的树林旁,溪水之岸。茂盛的树木落下层层叠叠的树影,攀爬在朝阳先生衣摆之上,潺潺流水之声,同他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
“这次实在太吃亏了,不止受了伤,引路灯还全部被毁了。”朝阳先生喋喋不休。
说了一阵后,见没人理他,朝阳先生歪着头,朝着他们看去。
有人双手贴在脑后,舒舒服服躺在树木上,还有人在溪边清洗手指上的血液。那位冰剑剑仙则盘膝在一块光磨的石块上,手指掐诀,手心朝上。一双剑眉微竖,似乎在感悟什么。
至于谭霈,正围着并无记忆理智的谭仲祁打转。而他那位手上昏迷的管家,则被他安排到一边躺着。
先前一战时,谭仲祁为了保护谭霈受了些伤。
天魔恢复能力惊人,便是砍了头颅也不会死,这会儿,那些伤口已经结了痂,愈合大半了,估计不用三天,就能自然痊愈。
可是谭霈都没给自己整理一下,却让谭仲祁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自己则打了一盆水,蹲在自家爷爷边上,低着头,认真的为他上药。
先是将凉水用灵力温热,再是小心翼翼的挑开受伤之处的衣料,用手帕沾水轻轻拭去伤口上的血液和灰尘,随后在伤疤上涂抹绝好的药膏,最后为谭仲祁换上崭新的衣裳。
孝子贤孙,不过如是。
可是朝阳先生想一想谭霈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