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是数十位齐家人,齐家人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钟应,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瞳孔黯淡无光,行动僵直,仿佛傀儡戏台上被线牵住的木偶。
头顶是被法阵挡住的湖水,水草繁茂,将天上的月色遮掩,游鱼游走,荡起波纹似得涟漪。
地面八方摆放着生物的骸骨,其中便有人的骨头,钟应来之前,他们便先用了些可怜的开胃菜。
正中央便是苍石堆砌成的祭坛。
熟悉的场景令钟应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还是稚嫩少年的他浑身无力的躺在祭坛上。
齐家人手里拿着匕首,一人在他皮肤上划开一刀。匕首刃上被血光侵染,寒光落入眼中。他们围着钟应,上下翕动的嘴巴唠唠叨叨着什么。
每念一句,邪气便更深一重。
钟应听不太清楚,他在祭坛上躺了一天一夜,血液似乎要流尽。
直到邪气化为血光,冲霄而起,直接突破了湖顶的阵法,将整个齐家弥漫其中后,逐步向外扩散,这才引来了外人
“应儿,好应儿。”齐家家主朝着钟应张开了双臂,烛火下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深刻,“过来伯父这里。”
“过了今天,你便解脱了。”老医师同样劝说。
钟应被他们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时,轻啧了一声,便迈开大长腿,毫不犹豫向着齐家众人走去。
齐家家主脸上泛起笑意时,钟应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的目光划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嗤笑“邪崇入体,生机微弱,不用一个时辰,你们就会成为完完全全被丝线操纵的傀儡。”
“应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齐家家主脸色一变,道道褶皱透出狰狞之色来。这个时候,他根本不需要扮演什么慈祥的伯父了。可是他当了太久的“好人”,有些扭不过来了,脸上的狠意硬生生拧出几分和蔼来,“伯父可都是为了你好。”
“不就是想把我当祭品供了吗这个时候还一嘴巴瞎话。”
“把他给我抓过来”齐家家主下令。
扑上来的人只抱住了一件还有余温的披风,钟应已经如游鱼般绕过了众人,轻巧的跃到了苍石台上。
“照你们的方法,一天一夜都不一定成功,我来帮帮你。”钟应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削开了手腕,鲜红的血液直接溢出。
魔君这辈子,最擅长一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
但是这法阵给少年时期的他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以至于他后来好好研究了一番,发觉想要启动这邪阵,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命,完全可以另辟蹊径。
而今日,他便要试试能不能成功。
血珠子低落时,被钟应用匕首挑起,像四方飞溅而去。
每一颗血珠子都有特定的方位,将阵法原本的关节点打乱,重新建立起新的阵纹。这个时候,钟应的血便同落入滚油的清水似得,卷起沸腾的黑色气体,引发一阵阵碰撞。
被邪气卷中的齐家人,瞬间转化为杀戮傀儡。
初生的傀儡毫无理智,被身体的杀戮本能掌控,瞬间撕碎身侧的活人。
顿时惨叫声起,乱糟糟的像窝炸开锅的老鼠。
邪阵、血肉几乎融为一体。
黑沉的邪气扭成麻花,造成了最后一次、也是威力最强的一次爆炸。
“轰”
阵法破碎,湖水干涸,血光冲霄,将银盘似得月亮染成妖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