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知道自己的母亲胆小娇弱, 加上生了病, 得快些接回去医治才行。于是他也暂时管顾不得那四兄弟, 径直上山先接了母亲再说。
楚太妃刚刚洗完了脏脸,又让芳歇绾了头发, 总算是能见人了。待看见儿子时,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只哽咽地抱着儿子哭。
崔行舟环视着山上简陋的窝棚, 锅里稀稠的米饭, 眠棠只带了一件御寒的衣服, 也尽给了母亲铺盖。
他的心里是一种百味杂陈, 后怕、自责与愤恨交织在了一处。
想想自己年少从军,这些年来,生死战役不知经历多少, 可是朝廷却是一朝利用了, 未等卸磨就想杀驴。
现如今,新帝根基未稳, 难以震慑四方妖魔。自己在前方浴血奋战,像绥王之流却罔顾天下社稷, 趁他作战之际, 潜入眞州来偷袭他的家眷,用来拿捏勒索。
此番若不是眠棠机警, 察觉到不对, 及时带人救出了母亲, 那么自己此时必定要被困住手脚,受限于人
此时他越过哭得哽咽的母亲,看向那个正指挥着芳歇和碧草收拾东西的女人,她看上去依然纤瘦娇软,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这般纤瘦的身板却成了他最坚强的后盾淮阳王生平第一次感谢上苍,让他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子
当崔行舟从范虎的嘴里知道眠棠为了救出太妃,亲自潜入冰凉的河水里时,心里只如被铁拳紧紧拧住了一般。
那水那么凉,她受过伤的手脚怎么受得住
只是以后,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如此以身涉险,也再不会甘为他人做嫁衣
今日眞州之仇定然加倍报偿
想到这,崔行舟的心里默默有了决定,便将母亲和眠棠带上马车一道回转眞州。
只是这一路上,眠棠似乎疲累了一般,话语极少,只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不知是不是还沉浸在这几日的惊魂历险之中
崔行舟看着一旁的母亲在摇曳的马车里睡着了,便伸出大掌握住了眠棠的。
她被他用力一握,倒是回转了心神,抬头问“到王府了”
崔行舟好笑地将她拉入怀里,小声道“想什么呢还没入城门呢。”
眠棠可不好说自己方才心里所想,只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问“东州的祸乱了结了吗”
崔行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虽然叛乱暂时平息,不过那个鲁王负伤逃走,还没又擒获,不将这贼子拿住,我的心里不够安生”
眠棠紧了紧嗓子,又道“不过是群造反的泥腿子,借着饥荒生事,现在大势已去,不过是丧家之犬,王爷将他们看得太厉害呢。”
崔行舟却挑了挑眉道“我派去的探子说,那些人似乎与陆文有关,他们曾就说陆文是死在我的手上要为旧主报仇一类的。倒像是陆文与子瑜不是同一人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仰山上有个叫陆文的”
眠棠的神色微变,一推崔行舟道“你不是说不提子瑜,怎么又提我在仰山那些年的事情,半点都想不起来”
崔行舟以为她恼着自己提起她先前的旧人子瑜,便低声笑道“是我不对,今夜跟你好好赔罪”
说着紧紧搂住了她低声道“这些日子,想你想得骨头都疼,回去之后我们便成亲”
可是眠棠此时的思绪,全然不在她以前也隐隐期待的婚礼上,只过了一会,闷闷道“若是那个陆文还活着,王爷会如何处置他”
听到这,崔行舟的目光转冷“那厮若不是如今皇庭里的那位我自然要跟他细算一下以前的那些个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