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忖度着,宫中有内监传旨,说皇帝陛下召见。
皇帝陛下召见
那晚,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也可以理解,任何一个爹,任何一个皇帝,深更半夜被人从温柔乡里拖出来,站在宫门口的冷风里,又看见自己的接班人披麻戴孝地在门外跪着,帽角的白色小毛球还随着风轻轻地摇曳,恐怕任谁都会抽过去。
没人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被褫杖五十,逐出宫外,并责令在府中禁足三日,面壁自省。对于他所说的听见皇宫鸣钟和有黄门官报丧之事,皇帝下令彻查,却发现当晚除了太子之外,并无一人听见什么钟响,而那个黄门官,就更是查无此人。
明辉太子彻底疯了。
太子府里的人们开始害怕夜晚,但无论怎样害怕,夜晚也总是会来的。
到处宫灯高挂,到处烛火通明,各门各院就像商量好了一般,将所有能够驱走黑暗的东西全部点了起来,每个当值的侍卫,手中都握着一颗磨尖了锋锐的铁蒺藜,略有睡意便攥紧拳头,让掌心中传来的刺痛唤醒渐渐麻痹的神经。
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所有人都在枕戈待旦,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今晚他们和他们的太子殿下将要面对的,又将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太子殿下明显地有些清减下来,再加之昨日所受的杖刑,就更加虚弱憔悴,以至于太子妃为他更衣换药的时候,都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脸。
“既然伤了,索性就好好歇一歇吧。”她说,眼波温柔而怜惜。
“你以为孤不想么怕只怕明天清早的时候,又不知身处何方。”明辉太子斜靠着软榻,苦笑道。
“殿下怕了”
“怕,但又能如何”捉住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在脸上轻轻摩挲着,“你呢,怕不怕。”
太子妃没有回应,却只淡淡微笑起来。
“也对,你自然是不怕的。”太子想起什么,也不由哑然失笑,“时日一久,孤几乎忘了,你这女人,自己原本就已经足够可怕。”
“殿下说我可怕”太子妃促狭地道,“那您为什么还整日在我这里盘桓,赶都赶不走呢”
半是调侃,半是娇嗔的小女儿态,在轻柔温暖的灯烛光影中,愈发明艳动人。明辉太子痴痴看了她片刻,揽住那腰身的手蓦地收紧。
腰如约素,纤纤不盈一握,有奇异的幽香扑鼻而来,清冷,妖娆,让人觉得既神秘莫测,又难以自拔。
一如这女子本人。
“我终究还是看不透你,可是,又离不开你”明辉太子叹息着,将头轻轻埋进她的心口。
数日来的焦虑、疲惫和杖伤之痛似乎得到了暂时的舒缓,倦意很快袭上来,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
太子妃浅浅笑着,便也不再说话,手指悄然掠上他的肩颈,轻轻揉捏,明辉太子很惬意地舒了口气,就那样依偎着她,渐渐睡得沉稳。
“来都来了,为什么又躲着不肯见我”太子妃忽然淡淡道。
她是向着空气说的,偌大的寝宫里,原只有她和太子两个人,而太子已经睡着了。
门窗紧闭,却似乎有风吹进来,满堂的烛火灯树都狠狠地摇曳了几下,然后,便听见有冰凉暗哑的语声从她身后响起“抱着这样一个废物,会比抱一头熊更有趣么”
太子妃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只将明辉太子轻轻松开,让他靠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他胸前的鸠尾穴,这才转了头,去看身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