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看见父亲眼中隐隐的暴怒之色,很识相地闭嘴,索性就势斜倚了那雪人坐着,长发流泻在银白色的袍裾和雪地上,极懒散,却是撼动心魄的美丽,听着父亲的呵斥,有些心不在焉地转头看着雪人,发现那嘴巴好像画得有些歪,便伸出一根手指重新修补,许久才淡淡道“雪狐王族生不生我,当初又不是我做的主你把他像关恶狗那样关起来,我手足情深,于心不忍,才会用离魂之术放了他,否则在那个罩子里时日久了,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为害妖界的东西”
“可我实在看不出,你们两个的手足之情到底深在哪里。”沧溟冷哂。
“手足之情这种事,发乎于心,却未必要形之于外,你不是总希望我们相处得和睦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如今我正是按着父王你的教导做的,有何不妥”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沧溟看着他,怒到极处,眼中反而有淡淡的笑意浮现,“你能说出这几个字,倒也千年不遇,不错,好得很。”
霍然转身,向着卫队统领道“拿先王的龙骨鞭来我要给这个兄友弟恭的典范一些奖赏”
万年龙骨制成的长鞭,是雪狐王族代代相传的家法,虽然代代相传,却没有几个人有幸尝试过,只因为这刑法实在太重,抽打在身上的时候,据说连魂魄都会疼痛起来。
正常的老子,是没有几个愿意用这样的东西来打儿子的。
所以狐王沧溟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但挨打的人却镇定自若,因为他知道自有一个人能救他,只要那个人在这里,莫说放跑天绯,就算是将雪狐王宫放把火烧了,也未见得能怎样。
这就叫做有恃无恐
“母后”虚弱地靠着雪人,抬起一只手,颤巍巍伸向不远处的温柔身影,“有人要打死你的儿子,你都不管么”
字字如杜鹃啼血,异常哀怨凄切,从刚才那种嘴脸到现在这副德性,居然半点过渡都没有,就连盛怒中的狐王沧溟,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兔崽子的表演天赋。
但在母亲眼里,往往只能看见受欺负的儿子,却看不到会演戏的儿子。
果然,就见珑兮轻轻放下天绯,苍白着脸冲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用纤弱的身子将天朗牢牢护住,泪眼朦胧却又无比倔强地看着沧溟,大有“要打死他,先打死我”的架势。
慈母多败儿,无论人间妖界,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天朗圈禁,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寝宫半步天绯的身体要放好,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沧溟痛苦地揉了半晌太阳穴之后,终于冷冷扔下这几句话,便拖着珑兮离开了。王宫卫队也随即撤出,只剩下两个受命押送天朗回寝宫的守卫,仍在那里笔直地站着。
偌大的王宫后园,顿时变得非常安静。
“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谢我”天朗与那雪人面对面盘膝而坐,点着它的鼻子问。
雪人美滋滋地看着他。
“又不理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总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死德性”
“我知道要你说个谢字,比杀了你都难,但我不能平白帮你,既然帮了,就得有报酬。”
“你不知道怎么谢我那我可要自己挑选谢仪了”
“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很好,这么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北疆,天晓。
斑斓与云姜在山中逡巡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见到苏软的影子。反而在距虎王洞府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