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继续刨。
“再刨,再刨把你那只爪也打断”
还是那个声音,凶悍,沉闷,瓮声瓮气,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接着,苏软爪边的番薯叶子开始剧烈地簌簌颤抖,还未回过神来,整棵番薯藤便“iu”地不见了。
苏软怔住,半晌才揉了揉自己的小豆眼
确实不见了。
虽然自从穿越以来,碰上的变态人变态事已经罄竹难书,但眼看着那么大一棵番薯从自己眼前凭空消失,感觉还是有些难以名状,正怅然间,那个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这次,好像是从背后。
“刨刨刨怎么你们这些带爪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刨扰我老人家的清梦,讨厌”
苏软缓缓回身,背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个极袖珍的矮胖小老头,看上去耄耋年纪,身高不盈三尺,却是粗粗壮壮,咸菜坛子一般,手上拿了跟造型奇异的藤杖,戳在那里,倒比人还高些,紫红脸膛,童颜鹤发,此刻正瞪了双小三角眼,没好气地看着她。
“你是谁”这三个字脱口而出,苏软赶紧闭嘴,一只兔子,不应该跟陌生人说话。
小老头却好像见怪不怪,绕着苏软转了一圈“人变的”
“”
“不用装蒜,我老人家活了上千年,见过的人和兔子都多了去了,兔子是不会有人的眼神的,就像人也永远不会有兔子的眼神,虎王的万象镜虽好,却也不是无懈可击。”小三角眼得意地凑近苏软,“我猜,你是个丫头”
苏软向后蹭了两步“你到底是哪位啊”
“刨了我半天,还有脸问”小老头沉着脸道。
“难道,你是刚才的那棵地瓜”
“闭嘴,死丫头真没礼貌,什么地瓜,我是参仙”
“神仙还是生鲜”
“参仙千年人参的参,人参中的神仙的仙”
“参仙你不是地瓜么”
“胡说”小老头瞪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地瓜人参我是人参”
“可你明明就是个地瓜,也叫番薯、红薯、白薯、洋芋”
“闭嘴闭嘴”小老头暴跳如雷,“真是肉眼凡胎的笨东西你只看到了我地瓜的形貌,却不知我有着一颗千年人参的心一千年,一千年啊,我无时无刻不以人参的风范操守来勉励自己,甚至练成了只有千年老参才能练成的遁地缩地之术,你见过疾如飘风、快如闪电、心之所指、形之所至、五湖四海、任意遨游的地瓜么睁开你的小豆眼看看,这样仙风道骨的身姿,卓尔不群的气度,能是地瓜么”
顶天立地的造型、激情燃烧的眼神、孤芳自赏的情愫、怀才不遇的忧伤,随着声嘶力竭的呼号,以及嘴角上那一缕微微的抽搐,汇集成小宇宙爆发般的强烈气势,铺天盖地,逼人而来
苏软被震住了,嗫嚅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嘟囔了句“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你是一个地瓜的事实”
这话说出来,自己也有些后悔,他都那么大岁数了,爱做人参做人参,爱做番薯做番薯,关你什么事呢何苦又泼冷水,惹他生气,万一红瓤气成白瓤,糖芯气成柴芯,甚至干脆气死了,岂不是自然界的一大损失
果然,就见小老头的紫红脸膛变成了紫黑,抬手指着苏软的鼻子,唱京剧般地颤抖起来,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摆了个关公抡刀式,手中的藤杖挟了风声,向着苏软横扫而来,苏软没有想到一个地瓜会有如此严重的暴力倾向,还未及有所反应,那呼啸着的藤杖已迫在眉睫。
然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