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沐哥儿还在学堂,没有放学。
“这位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少林寺的觉远大师。”顾师傅介绍道,“还有他的徒弟鉴明小师傅。他们返程回寺,正好我要来镇上,顺道儿送他们一程。”
白须白眉的老和尚带着徒弟作揖,“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
顾雪洲热情地把人迎了进去,落后两步,好奇地问顾师傅“他们找你做什么”
顾师傅轻声道“三十年前我师父给觉远大师治过伤,他年事渐长,痼疾复犯,而我师父早已仙逝多年,便找我医治。还顺便切磋了武艺。”
顾雪洲讶然,一脸不忍卒睹,“你和那个老和尚打架了吗”
“是和他徒弟打,就是那个鉴明。这小子可真厉害,听说是半路出家在少林学武的,不过十年就精通了诸般武艺。”说着顾师傅露出了几分寂寥的神色。
顾雪洲愣了下,难道是输了他这辈子就没见过顾师傅打架输过。他看看顾师傅,标准大夫的打扮,还是儒雅款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而那个金色眼睛的白皮和尚,人高马大,穿着宽松的僧袍都能看出他魁梧的身材。唉,毕竟拳怕少壮,看来顾师傅也老了啊他想着,不禁唏嘘鼻酸。
顾师傅没注意到他一会儿发愣一会儿难过的,沉浸在自己的惆怅中“我指点了他几招,他那一辈的小青年里我没见过比他更资质出众的了,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我当年比试赢了觉远,如今在教徒弟上却远不及他。唉。”
顾雪洲“哦。”
顾伯原本是急着想和顾师傅商量的,见到顾师傅带来的两个大和尚,心里却有了别的主意。
觉远师徒并未有久留之意,打算化缘些水,装满水囊,就可以出发了。顾伯殷勤地请他们再坐下歇歇脚,又是切瓜,又是上点心。
老和尚瞧出点意思了,询问道“施主可是有事相求”
顾伯也不兜圈子了,“大师,多谢您上回给的指点您应当还记得您上次说过的那个孩子吧”
老和尚一直笑模样眯缝着的眼睛睁开了些,清明的双眸全然没有其他老者的浑浊,微微点头。
顾伯索性一口气都抖露出去,“他本性恶毒,小小年纪手上就沾过血,你说他会妨碍我家少爷的女缘,我却怕不止如此,我怕他迟早有一日还要害我家少爷的性命我们不过平凡人家,实在是别无他法的。大师慈悲,能否再给个指点,化解这段孽缘。”
老和尚不解地回答道“老朽只上次见过那孩子一次,他虽狠戾薄情,却并非身负杀孽之人,即便面相上似有冲突,可应当不会伤及小顾施主的性命,其中可是有误会”
“上次是上次,在你们走了之后,我亲眼见到他杀生。”一想起来,顾伯就觉得后怕,“而且他杀生时既不兴奋也不恐惧,就好像这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同吃饭喝水差不多。”
他卑微恳切地望向老和尚,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豁出老脸了,“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恬不知耻。但是但是我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了,无力教导这样的孩子。大师您既然能遇见他,是不是也说明和他有缘纵然我怕他至极,也不敢将他胡乱赶走,又或是主动害他性命,这样的事我也做不出来。大师您是否可以收留他教化他,一来留了他性命也不至于流离失所,二来沐浴佛光是否也可能有一日解了他一身孽债戾气。”
老和尚没有立即回答,端坐着,拨数起手上的檀木佛珠。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大树上的晚蝉拖沓的鸣声轻轻滑动凝滞坚硬的空气,不知过了多久,老和尚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