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雩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他八岁就敢提刀杀人, 别说怕了, 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他在外面的形象是极好的,之前延宁侯和萧老夫人接触时也是个彬彬有礼的少年郎, 谁曾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一副面孔, 今日见他上门兴师问罪还以为是来认生父的, 想着安抚住他的委屈, 拘住那恶妇,最后皆大欢喜。
没料到竟然会变成这般局面。
“你、你这不孝子, 满口污言”萧老夫人揪着胸口的衣服, 被他气得发抖。
“说的不错。”沐雩道, “我平生未曾孝敬过我娘亲一日, 着实不孝,如能报了杀母之仇,我才能有脸说自己是孝子。”
“我是有对不起柔菁的地方, 可你也是我的亲身骨肉,你就不能听我几句吗”延宁侯犹豫着说。
沐雩无比鄙夷地说“我恨不得削肉剔骨还你, 不过我也不必为了你这种人做到这般的地方。一句轻飘飘地对不起就完了你说你对我娘亲有情, 既有情, 当年王家落难,你为何轻易地便听从父母之言退婚你以为我娘亲只不过是那几个女人害死的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在我看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打听过了,当年不是没有别人想帮我娘亲的,否则你以为我舅舅是怎么在西北活下来的何须你假仁假义既毁了婚约,娶了白氏, 又为何买我母亲做外室惹得白氏嫉妒成狂,后又与母亲的婢女有染,使得秋萝为了你害人下毒。你要是能管好你的裤腰带,哪还有后来那么多事。”
延宁侯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脸色变换,连连倒退两步,被身后的小厮扶住“侯爷。”
延宁侯见沐雩那处已无回圜的余地,沉痛地阖目“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罢了,你想要报杀母之仇亦无可厚非但是,就在这门里解决了吧,给你个公道就是了。
沐雩冷笑。
白氏母子则是心生胆寒,白氏没想到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结发丈夫不过这么三言两语就被说服想要了自己的命。
萧婉更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突然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哥哥,父亲和祖父都说要杀了母亲,她吓得流着泪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扑到父亲的脚边拉着父亲的衣服,仰着头说“爹,您不能这样,娘可是您的发妻,和您结发二十几年”
又对祖母说“奶奶,奶奶,您不是和我说只要娘亲坦白,您就从轻发落的吗我们说好的,明明说好了,您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萧老夫人站不住了,颤巍巍坐下来,沟壑纵横的脸上满面泪水“造孽啊,造孽啊,当年我就不该给你退婚,娶了这个命格断门绝户的毒妇进门,如此一来,也不至于父子反目成仇,弄得我们萧家惨惨戚戚。”
事已至此,白氏也不装柔弱了,她泪都留干了,目呲欲裂,咬牙切齿道“我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你们萧家母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为何独选中我不过是因为我嫁妆丰厚,填补萧家的空壳子,这么多年来,我主持中馈,披心沥胆,才将将把侯府撑起来,贴进了多少我自己的嫁妆,你拿我的钱买了多少珍贵药材侯爷又拿我的钱买了多少古玩书画,后院的文姨娘陆姨娘都是用我的银子纳回来的。旁人也就罢了,我白容娘何时对不起你们两个过”
“阿容你就当是为了我吧。”延宁侯挽求她,“难道你要拖整个萧家给你陪葬吗你就算恨我,也为婉姐儿想想吧,如若你能成全大义,我定然不会亏待婉姐儿的。”
“哈哈,哈哈哈哈。”白氏突然神经质地伏地大笑起来,“慎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可当年你被我发现养了王柔菁做外室,求我让你把她接进府里时,可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