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注意到他再看自己的筷子,又看了看边上的肉菜,和自己夹过肉菜的筷子,原本也想给他夹颗小白菜的筷子收了回来,咬着嘴唇,差点没把鼻子也埋进饭碗里。
无音收回目光,依旧沉稳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素斋。
过了一会,给小姑娘夹了一块豆腐,“吃吧。”他轻声道。
温宁缩着脖子吃掉了这块豆腐,眨了眨眼,也不敢用沾了荤腥的筷子给他夹菜,只好换成勺子,给他勺了一个蒸板栗“圣僧也尝尝。”
白芷
他有不好的预感。
还有你个和尚怎么请我徒弟吃你的豆腐居心何在
大约是无音这几日跟的实在是紧,温宁到是不再有被什么人尾随着的感觉了,接下来一个月,除了前来求诊的病人,到是岁月静好。
若要说有什么大事,也就是“蝴蝶盗”落网,秦相爷之子秦双立功受了封赏。
蝴蝶盗落了网,无音也就搬出了主卧,又睡回了书房。
这日,温宁在湖边洗做素藕夹的嫩藕,白芷背着行囊走到她边上,问道“徒儿,随我云游去吗”前些日子,他将长成的“番薯”借大长公主这条路子献上,先是献药方,又是献良种,番薯,他受了圣上一番嘉奖,原本是要请他去太医院做官的,他却要了金银赏赐,全存在昙家银号里,自己又准备外出云游了。
温宁想了想,摇摇头“我答应过圣僧,要陪他二十年的。”
白芷看着她“你且老实告诉为师,你对那无音”
温宁放下手上的嫩藕“师父,你常说我是个七情不满,六欲缺缺的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圣僧是要重归佛门的,我知道。”她把手放在心上,“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我也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不会对我有寻常人家的情爱。”她抬起眼来,看着这个养了自己十几年,当做老父亲一样的人,“你放心吧,徒儿心里清楚着呢。”
“我只是放不下他,和他不爱我,没有关系。”
“医药之理,唯在度,万物相知,相处,都是一个度,我与圣僧,如此这样相濡以沫,便是一个度了。徒儿不是痴心妄想之人。”她站起来,对着白芷深深的鞠了一躬,“徒儿谢过师父多年教诲,徒儿谨记在心,只是我就是这般性子,撞了南墙也不回的。”
白芷看着她,他一直都是个随意的性子,也知道徒儿大了,当随她的性子去,便叹了口气“你若是还想和为师一起云游,便去昙家银号,为师总能找到你。”他这个徒儿是说一不二的倔强性子,拉不回来的。
“徒儿明白。”温宁浅笑。
之后的日子,到是如同温宁所想要的一般,她同无音同桌而食,分房而居,他默写经卷,她收小弟子教授医道,一年,两年,十年,十五年,她的鬓角到是依然乌黑,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来。
温宁成了永安府有名的女医,人皆呼她为“宁夫人”,座下弟子无数,仁心堂弟子遍布天下。而无音书房里的万丈经卷,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这十几年来,小筑外头的世界只是过耳清风。
什么圣上力排众议,立了一个西域美人为后。什么秦相爷染病身亡。
岁月如水,大浪淘沙。
大靖长乐十三年,靖武帝崩,太子登位,册封皇后邱氏为太后,改年号为平禧,大赦天下。
平禧三年,天降祥瑞,新帝重建慈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