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么
季浅稚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她是那个流浪汉,哪怕她知道那只烤鸡掺着毒,她也会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当个毫无形象的饱死鬼。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顾晰深心底住着一个人,从一开始南城满城的风言风语她就都听进了耳中,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可能只会是一个替身。
可是,不撞到头破血流,她怎么会甘心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企图轰轰烈烈地闯进顾晰深的世界,她的本性和季辞暖就是截然不同的,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如果说季辞暖是清浅柔美的白茉莉,她就是趴在墙头还能顽强生长的红蔷薇,把她一切热烈又灿烂的明艳都给了顾晰深。
她总是表现得理直气壮,殊不知她只是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骨子里却又怂又笨拙。
她会理直气壮地把喜欢的板栗塞进顾晰深嘴里,这样就不用担心被顾晰深拒绝,却永远只敢塞一颗,多了她怕顾晰深生气,她会理直气壮地嫌弃顾晰深走得太慢,然后故意拽住顾晰深的衣袖,怎么都不敢直接牵住顾晰深的手,她会理直气壮地躺进顾晰深的被窝说是两个人睡比较暖和,却身体僵硬到睡着都不敢翻身
她的理直气壮让她在那名为顾晰深的沼泽里越陷越深,深到她忍不住生出野望,深到她开始坠落,顾晰深的每一点小动作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顾晰深会在被板栗烫到后,轻笑着说:“刚刚那个太烫了,没尝出味道,可以再来一个么”
顾晰深会在她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袖后,反手握住她的手“这样你可以走得更快点。”
顾晰深会在她僵硬得不行的时候,把她的脚丫子夹进自己的小腿里,用含着困意的声音道“你的脚也太冰了,多盖点被子。”
怎么办她平淡无奇的人生里,真的可以装得下两情相悦的电影画面么
她略带窃喜地这样想着,心里的甜蜜和刚拆封被摇晃过的可乐一样,咕噜噜地往外头冒着泡泡。
她想她要把瓶盖拧紧了,这样气就不会跑没了,怎么拧紧呢和顾晰深近一点,再近一点,好不好
她学不来多浪漫的情节,却在顾晰深生日前特意狠狠地学了三个月的吉他,练的都是同一首歌,一首告白的歌,她的脑子只能想出这样烂俗的告白手段了。
她亲手给顾晰深做了蛋糕,布置了房间,她给顾晰深唱着歌,边弹边唱,又害羞又坦然,酒气上头,她送给了顾晰深一个赠品,一个微醺又青涩的自己,她把自己全然都交给了顾晰深,迷迷蒙蒙中想到,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大晴天,她会窝在被窝里,和顾晰深一起晒太阳。
第二天,先醒来的那个人是她,她窝在顾晰深怀里,偷笑般地蹭了蹭,然后她听到顾晰深喃喃道“小暖”
天气预报果然没错,那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和顾晰深喜欢的阴天截然不同,阳光明媚,她干净利落地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用着平生最狠狠的语气,在顾晰深醒来后,对着顾晰深轻笑道“顾晰深,你真是让我恶心”
出了门,她眯了眯眼,太阳真大,阳光刺得她眼角微红,刺得她的梦终于醒了。
她说着那样的话,把锅都甩在顾晰深身上,却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自食其果,人呀,犯贱一回就够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顾晰深那个人了。
直到现在,一米八几的鬼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伸手想牵住她的手,却伸了个空,瘪了瘪嘴,委屈地和她说“阿稚,我怎么碰不到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