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内容其实十分匮乏, 匮乏到她过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 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身边是如囚笼般的坚不可摧的壁垒,没有光, 没有空气,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意识,什么都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在这样的空白中度过。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那声音一开始是很模糊的, 比起声音更像是某种颤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知道是壁垒的削薄,还是本身意识的增强,她逐渐能够听清楚那个人在说什么。
“”
“”
“”
她跟着重复,终于读出了那两个音节。
“安娜”
安娜。
那个人在叫自己安娜。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是自己的名字。
也是那个人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可是,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
耳边所有声音突然扭曲得不成样子, 巨大的爆炸声,尖锐的轰炸声,悲哀的泣鸣声交织在一起,像是要把她的大脑四分五裂一样。
唯独那个声音还是十分清晰, 那个像是扯着风箱一样,断断续续的人声
他在喊自己“安娜”
“离开这里。”
“去看看吧, 外面的世界。”
“还有对不起。”
那句话之后, 她整个人骤然陷入了一种扭曲的光怪陆离的状态, 眼前的画面像是被硬生生扯出来的卡带一样飞快掠过,破碎的壁垒,污黑的烟灰,颤抖的地面,低垂的头颅,失却的温度,冰冷的皮肤
最后定格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暗红色。
以及再怎么伸手,也触碰不到的指尖,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彻底碎裂了。
伊帆走过来用的时间不长,他们做饭的地方距离小萝莉和金兔子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就这样走着,也不过才五六分钟。很快,他就看见了一大团雪白泛金的毛毛,以及躺在柔软的长毛上娇小纤细的女孩。
小萝莉侧躺着,微微蜷缩起来,她的一只手虚虚地搭在金兔子的脖侧,另一只手则是拽住了长软的耳朵,盖在了自己身上。森林里不比外面,数目遮天蔽日,阳光照射不进来,在里面待久了会感觉手脚开始泛凉,而金兔子的耳朵又大又长又宽,还覆盖着松软温暖的毛发,简直就是天然的毯子,小萝莉抱着它睡得十分香甜,完全舍不得放开。
就是可怜金兔子,脚不能放,身不能翻,连打个喷嚏都不敢,战战兢兢地维持着原状,伊帆他们做了多久的饭,它就举了多久的前爪子,惨兮兮的样子实在可怜。
金兔子远远地看到伊帆过来,原本风中萧瑟的身影顿时也不萧瑟了,灰暗的双眼更是爆发出刺目的亮光,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伊帆都能看到它双眼中发射的求救光波,就差没身体力行地摆出“救命”两个字。
伊帆加快脚步走过来,金兔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用眼尾余光指向小萝莉,险些没把自己斜视成兔子中的斗鸡眼。伊帆看懂了它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伸手一拍它的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才轻声唤道“醒醒,该起床吃饭了。”
小萝莉起床气很重,她比较浅眠,不容易睡着,如果睡着了后被吵醒的话绝对会发飙,也只有伊帆叫她的时候,她才会安安静静爬起来。
所以刚刚伊帆离开的时候那番话确实是好意,如果小萝莉被吵醒了估计他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只被拆皮去骨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