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摆出那种温柔的表情去对待阿缘的。
现实里面好痛苦。
梦境里面也好痛苦。
在某一个夜晚, 被人唤醒了。
并不是他的侍女江,而是阿缘。
小小的身影映在纸门上面, 正在等候阿严给他开门。
阿严疑惑地来开纸门, 看见对方正跪坐在地板上。
“兄长大人,母亲刚才去世了。”
现在大概是寅时一刻左右,天边只有一点光, 显得有些可怕。
“什么”阿严一开始没有听清楚, 可当他再去琢磨一遍的时候,才意识到阿缘刚才讲了什么。
他才刚刚从混乱的梦境里醒来, 身上竹枝图案的衣服被夜色打上一层黑光。
“具体情况请询问母亲的贴身侍女阿系。”阿缘低着头,模样很恭敬。
阿严还没有从那种打击里出来。如果母亲去世了你为什么知道不是,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要让我去问阿系
紫夫人的侍女阿系,是个刻板的女人。阿严从来都讨厌和她讲话,能不讲就不讲。
然而阿缘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产生了惊天霹雳之感。
“我现在就要前往寺庙了,所以来向兄长大人告别。”
因为天生恐怖的斑纹而差点被父亲当场掐死在产婆手里的阿缘, 都亏了紫夫人的狂怒才挽回了性命, 得以获得了十年的时间在这座府邸里面生活。
可是他今年连八岁都还没有到啊
“现在天很黑。”阿严的脑子有些混乱,他现在都不知道哪一个问题比较要紧, 他只是又讲了好几遍, “天好黑。”天黑的连擅长走夜路的大人都容易跌倒在一旁齐人高的草丛里面, 可是阿缘只有这么小一个, 那些长草都比他长得高。
阿缘的脸上露出了红晕。
“嗯嗯。现在就走。在临走之前, 我想呀和兄长大人告别。”
“这支笛子”
“什么”
为什么要提到那支笛子
“我会把这支笛子当作兄长大人,即使分隔千山万水,我也会每天把它拿出来勤来练习,绝不因为孤单而沮丧。”
说这话的时候,阿缘的笑容很淡,但是很真诚。
可是阿严只感到了无尽的恶心。
在说什么东西
他的眼睛睁得好大,大到几乎睁裂它。
阿缘最终拿一片上面绣满了梅花的小花布把笛子包了起来。就像是对待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一样,他用手心抚摸着对方,眼神紧紧地落在那上面。
那根音阶不准的笛子包好了之后,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面。
他又笑了。
阿缘总是露出令阿严不懂的笑容来。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我真的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破烂东西露出这样子的表情来啊
无法说话。
真的说不出话来。
好恶心。
即使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心口里充满了恶心的东西。
阿严闭着嘴巴,用对于孩子来说稍显残酷的眼神盯着阿缘。
他无法搞懂弟弟的内心。
但是阿缘还是一脸满足地,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离开了。
然后背着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装的包袱,朝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