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流音走远后,像是再也忍不住般,一道身影蓦的起身,双手死死掐住花木窗的边缘,声音怨恨,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柳柳蹲在窗户外面听流音说那些话的时候,手指把身边枯草抓挠的不成样子万万没想到,流音这个贱人为了不让自己出头,竟然使出这么多的手腕,莫非自己前世杀了她爹娘不成
甄素泠闻言淡定非常,没有马上回答柳柳,只是以挑剔的目光睨了柳柳一眼,冷冷提醒,“你的手。”
柳柳下意识地顺着甄素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乌漆抹黑的一双手,过冷的天气令手指关节处生了冻疮,不止如此,指缝里还残存着许多污泥,只要看了这双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望着自己的手,柳柳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眶,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砸。
她一边抽抽噎噎,一边还不忘咒骂流音,“那个贱妇她、她说她想给花草培土,要我替她挖土来,还说、还说荷塘下的淤泥最有养分,逼着我凿开冰层用手去去掏,”说到这,哭腔转弱,声音变得恼恨不已,“死娘们,这么会作践人,怎么不自己去吃几口那烂泥巴”
甄素泠不动如山。还别说,未来翻身后,你真逼着年老色衰的流音吃过养颜泥巴丸,还美名其曰替她调养身体,帮她永驻青春。
柳柳前不久满了七岁,照理说应该是作为未来的花魁候选人开始被培养了,可跟柳柳同一批进坊的女孩儿都学了半个月了,只有她还在为流音跑腿打杂,一切就因为流音在众人面前随意的一指“这个我要了,就当个粗使丫鬟服侍我吧。”
如日中天的花魁与无足轻重的幼苗,孰轻孰重,彩绣坊自然会衡量,柳柳的命运就这么轻易的转了个弯,被轻飘飘地放弃了。
“我恨流音都是因为这条老母狗,我才没了出头的机会,将来我一定要报复她”柳柳说的咬牙切齿。
七岁的女孩张口就是一嘴浑话,内心渴望的也是成为娼妇中的佼佼者,倘若还在前世,甄素泠只会觉得她可笑又可悲,早冷声赶人出去了。良好的教养令她面上不会显露些什么,可仍是极其鄙薄无礼粗俗的蛮妇,现在她听这些话,脑子自动滤过了粗词,吃着梅子态度敷衍,“嗯,的确很惨。”
柳柳的泪挂在颊上,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甄素泠下一句就漫不经心的飘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虽没读过书,可天生就是个适合在欢场逢场作戏的料,这点”
说到这,她故意停下来,感受到柳柳突然加重的呼吸,又恶作剧似的转了口风。
“这点我很欣赏。”
心里的大石猛地落了下去,柳柳轻轻呼出一口气,面上依旧愤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真的讨厌流音,非常非常非常讨厌,恨不得她去死的那种讨厌”
甄素泠果盘里的梅子没了,兴致也随之下降,她瞄了眼柳柳,将邀柳柳进来好让金铃再拿一盘梅子的想法压了下去。
柳柳性子野身上又脏,一会在自己房里发了疯弄坏了东西可就麻烦了。
因此她就随口接道“哦是吗,那你贴身服侍流音,怎么不一碗砒霜直接灌下去毒死她呢”
柳柳听完哑口无言,看上去很震惊的样子。实际上,她也的确很震惊她是每天在内心诅咒流音去死不错,可要亲自下手杀人,她没那个胆。
甄素泠见她不说话了,也不知嘲弄谁似的,“所以说也没那么恨嘛。”
柳柳咬着牙低头,握紧了双手。
真要恨毒了一个人,下毒算什么生啖其心肺都干的出来。就像甄素泠用乌毒香毒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