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只是打探了一番消息,根本就没有掺和的意思。当然,陆莘也没打算告官, 这事太过蹊跷,不说牵扯了吴氏, 还有内鬼作祟,报了官反倒会打草惊蛇。再者说,他也不信余杭那些官吏敢接这案子,闹到官面上, 说不定还会扯出什么。
话虽如此,自家关起门来商量, 却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法子。有些人义愤填膺, 有些人慌张失措, 有些人沉默不语,甚至还有几个幸灾乐祸, 想要看自己倒霉的。只这些人的反应,就让陆莘心凉了半截。看来兄长失势已经让人心动荡,连嫡亲的叔伯兄弟尚且如此, 更别提那些族老族亲了。
果不其然, 从族中快马带回的消息,是让他稍安勿躁,探明白吴氏是什么打算, 为何要对付陆氏。能谈就尽量谈,不能谈也要谨小慎微, 不可让旁人趁机伤了自家根本。至于去信给兄长, 联系余杭的官宦世家这些就更不用提了, 显然是族老们都觉得不能轻易跟吴氏动手, 只是一季生丝,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一连串的应答,也让陆莘明白了族里的意思,这是要把他推出去,担起所有罪责啊。也是,兄长失势就是他们这一房最大的麻烦了,其他房就算不惦记宗长的位子,也可以让他背上黑锅,夺了经商的权责。
而想明白这一切后,陆莘是真发了狠,整治后院,查找内鬼。越是危机重重,自家就越不能乱,得让所有人都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把背后捅刀子的人先按下来,也唯有如此,才能多支撑些时日,等到兄长归来。
可是陆莘想的再怎么好,时局也不会等他,只是两天,还没当他找到纵火的贼子,余杭的丝价就飞上了天,几钱几钱的往上飙升,眼瞅着都要冲破一两六钱了。
这是想要断他们的后路吗陆莘坐不住了,咬了咬牙,亲自去寻吴天明。
这两天吴氏只派过几个管事前来询问情况,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此陆莘见到吴天明时也没有客套,直接怒斥道“吴兄是打算把我逼上绝路吗”
面对气势汹汹的老朋友,吴天明毫不慌乱,反倒皱眉“陆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签了契书的只有你一家吗那些丝还能不能按时交货,若是不能,我赔得怕不是比你还多”
这义正词严的话,让陆莘冷笑一声“既然咱们两家都是赔,吴兄何不毁了约,让那外乡人滚蛋丝都涨成这样了,一两还有什么赚头”
吴天明顿时拉下了脸“怎么,你难不成想要毁约白纸黑字,还签了名,押了章,就这么轻飘飘的算了,你当吴氏可欺吗”
这可是图穷匕见了,陆莘狠狠盯着吴天明,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赔钱也就罢了,若是不赔钱,不交丝,且不说要跟吴氏交恶,他江东陆氏的名声也要彻底败坏了。到时候成了旁人的笑柄,谁都不会在乎陆氏吃了多少亏,只会把这是做软肋,进一步蚕食他们的生意。
压住快要喷薄的怒火,陆莘冷道“那些贼子到底给了吴兄什么好处跟外人勾结,阴害陆氏,吴兄是想同江东士族为敌吗”
这一顶大帽子,吴天明可不愿背,同样冷声道“究竟是谁坑谁还不一定呢,你那好侄儿不还在贼窝里打混,闹出偌大名头说不定也是故意引我签了契书,想要让吴氏倒霉。”
他竟然提起了陆俭,陆莘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这听起来着实荒唐,然而说出去,旁人还真可能相信。毕竟陆俭是姓陆的,说不好也是陆氏安排出去的棋子,两头下注在世家可太常见了,谁能相信他们兄弟阋墙已经不死不休,会帮外人坑自家呢
若是吴氏也成了受害者,江东可就没多少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了,到时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