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成了买卖, 人还是要露面的,而且邀约更多,接触的人也越来越涉及核心, 能听到的东西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譬如现在,一群人围在桌前搓骨牌,有输有赢好不热闹。说着说着, 就不知怎么绕到了闲话上。
有个吴家的小子笑道“听说城外又来了一群流民, 再饿上两日就能去挑人了。”
“都走到城外了, 还能挑出多少早就被别家筛过了吧。”另一个嗤之以鼻。
“这你就不懂了, 越是能熬的,也越是能干啊,就像那些长相好的小娘, 难不成还能几文钱买了肯定还是带到城里更划算的。”
“我也听闻几家楼里都有新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挂牌呢”
“哈哈哈,难怪这两年选花魁时争奇斗艳, 还是小娘们多点更好。对了,方贤弟可有去妍俏楼那边听闻也有南边来的小娘呢。”
伏波随手扔出了一张牌, 笑着道“酒色伤身啊,小弟我可是出来干正事的, 打打牌就好。”
“你小子就是牌运太好, 净惦记着赚我们的钱。”那吴家的公子鄙夷道。
“这话说的,还不是各凭本事,要不我把吴兄找来,让他评评理”伏波挑眉道。
一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有人却悄悄凑近了道“贤弟, 我听吴世叔说了, 番禺那边能弄来米粮”
伏波看了他一眼“这我可说不准。”
“唉, 贤弟何必如此呢现在青黄不接,你都不知粮食涨到什么价了,可是来钱的好路子啊。”
也不知是他的声音大了些,还是旁人的耳朵太尖,有人已经接上了话“那可不,手头多点粮食,赚的可不光是银子。那些穷汉买不起粮,就要投献田地,卖身为奴了。”
伏波好奇道“今年丝价大涨,那些人手头的钱不也变多了”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一起大笑起来。
有人揶揄道“平日看你少年老成,还以为什么都懂,没想到还有这么糊涂的时候。丝价涨跌,跟那些穷汉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庄子里的佃农,就是借丝社钱的泥腿子,怕不是今年的收成还要比往年差几分呢。”
“再说了,丝价能涨,但涨的终归有限,粮价要涨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有人顺嘴就给补上了。
伏波微微颔首,也叹了口气“就是乱的太厉害,绸缎怕是没多少人买了。”
“那就改织丝甲啊,听说顾氏就有些门路的,似乎资助了几位”他话没说完,就有人在旁边捅了一下,打断了下面的话。
那人一怔,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方小公子可是来自番禺,说不定跟赤旗帮有什么关系呢。这乱世,各大势力打来打去,真难说有没有死敌。世家却不管这些,往往谁给钱就卖给谁,资助的也未必只有一家。都是些莽夫,只要不祸害自家就行,这些话就不便跟方陵这个外人说起了。
都是聪明人,飞快带过来这个话题,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起来。伏波只是静静的听着,随手输上一些,让牌局持续的更长更久。
“还好夫人让我早些收手,没想到丝价当真有变,是那些大族出手了吗”吕敬之如今面对这位江夫人,也不再摆出架子了,说话极为坦诚。实在是对方给出的消息精准,让人叹为观止。之前狂涨到了一两二钱的丝价,如既已经放缓了涨势,也不知是下面收丝的人太多,还是几位世家联手压价了。
伏波微微一笑“陆氏和吴氏谈成了大单子,顾氏要保织坊,各家都想便宜些买入生丝,自然不可能让丝价一路疯涨。”
吕敬之心头一惊“难不成还会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