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原本漫长的航路,不知怎地突然变短了,几天后,目的地也就到了。自入海口,船队要变作几股,分头行事。有装作盐商的,有贩卖南货的,还有大张旗鼓抢购生丝的,而有这些人,陆俭的行踪就更不容易被人察觉了。
“等到了城中,我会派人寻你。虽说赤旗帮在余杭名声不显,但你也要小心行事。”临到分别时,陆俭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就算邱大将军已经平反,赤旗帮也是正儿八经的反贼,若是被人知道身份,还真不一定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早就换了一身衣裙,打扮的宛若个明艳小妇人的女子却轻笑一声“比起我,倒是明德要小心点,别早早就失了风。”
这么多安排,不就是为了藏匿身形,来个出其不意。现在被这么点出来,颇有一份调笑的意思,然而下一刻,陆俭就想起了她之前的丰功伟绩,连闯府衙的大牢,跟贼寇里应外合搅动一州都不放在心上,这次对她而言自然也不算什么。
然而就算如此,他依旧有些放不下心来。无意中察觉了这一点,陆俭并没有跟着露出笑容,只是肃然点了点头,就转身下了船。
随着陆俭的身形登上另一艘船,偌大船队也开始分崩,化作几股,汇入了那越来越多的船舶中。
最近这些时日,就连余杭都不太平了。身为吕氏的当家人,吕敬之可是心绪繁杂,北地大旱,流民不知闹出了多少,连余杭这样的地方都遭了殃及。各家都在争抢流民,也怕吃得太多撑破了肚子,很是麻烦。更要命的是新帝登基,京城大乱,官场已经没什么指望了,连带余杭一遭的大族都要震荡,他得防备旁人动手,也得想法子找一个猎物,试一试手中的刀。
正考虑这事关吕氏前途的大事,突然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有人持着汀州萧老爷的书信前来拜访。萧霖可是吕敬之的姻亲,两家关系也极为默契,还有生意往来,听说是萧霖派来的人,他当然得见见。
然而真把人请进门,吕敬之却大吃了一惊,只因来得并非是萧氏子侄,而是一位女子。
没等他发问,就见那明艳妇人就行了个礼,笑吟吟道“妾棉城江氏,冒昧登门,还望吕老爷勿怪。实在是萧公有托,不敢怠慢。”
吕敬之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棉城江氏他听都没听说过,估计只是个小门小户,怎么就派了个女子千里迢迢来到余杭,还能带来萧霖的书信
不过怎么也是浸淫商场的人物,他只笑着请对方落座,就温言道“不知江夫人带来了何等消息,可是萧公那边有碍”
就见那小妇人笑道“吕氏是余杭大族,吕老爷应当也知道京中变化。萧氏有意起复,奈何汀州宿敌不去,实在有些麻烦,这才想请吕老爷施加援手。此乃萧公的信,还请过目。”
短短一番话,说得吕敬之心中狂跳,他当然知道萧氏在汀州的宿敌是谁,不正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的陆氏吗听闻之前汀州遭袭,陆氏吃了大亏,让萧氏抢去了粮道,两家如今已经水火不容,想来也是听说了陆侍郎在京中失利,这才要更进一步。可是陆氏在汀州才有多少势力,在余杭又有多少身家他哪来的本事施以援手
接过了小厮递上的书信,吕敬之也顾不得那女子了,立刻看了起来,半晌才神色古怪的抬起头“江夫人原来是盐商啊。”
那小妇人笑着颔首“都是些小买卖,让吕老爷见笑了。”
信里写的东西很简略,估计也是不愿把把柄落于纸面,只隐晦的说了陆氏恐怕不稳,如果在余杭施压,必然能让他们进一步放弃汀州的势力,还有这位江夫人的出身来历,以及她坐拥大批西洋货物的事情。
一个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