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女子裙下的一点小事,却也闹得纷纷扰扰,还是引来了不少侧目,就像面前的老道。
带着一脸的兴味,乐老道直截了当问了出来“为了裹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帮主可是为了自家着想”
这话旁人就算想到了,也是不敢说的。一是男女有别,说这些太不体面,二也是上下有别,哪有这么诘问上司的但是乐老道本就上了年纪,又是方外之人,还知道好些伏波大逆不道的心思,问起来也就轻轻松松了。
伏波笑道“我是个女子,裹脚便一定与我有关,这世间任何可能欺压,贬斥女子的陋习,也都会关乎我的利益,哪能视而不见。”
她这回答可太干脆,也太直白了,饶是乐老道知道她的为人,也不免咋舌,旋即又问道“那在行善一道里,不可打骂妻子,是否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若我真结了婚,怕也没有敢对我动手的,但你说的不错,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心中的公平。”伏波的话语郑重了些,“自古以来,所有礼教围绕的都不过是尊卑二字,君尊臣卑,父尊子卑,夫尊妻卑。有了尊卑,才有了次序,才有纲常,才有了那些书生们从小学到大的东西。所有这些,其实都是在教人做奴才和主子,和怎么做好奴才和主子,我对夫妻关系下手,自然也就动摇了这一套的根本。”
没想到她竟然把话题扯得这么大,乐老道收起了笑,也难得肃然了起来“可咱们公善教里,并没有谈及这些啊。”
他们这两天一直在推演教义,关于夫妻的不过是不要随意打骂妻子,因为那是枕边之人,是你朝夕相处的伴侣,也是你儿女的母亲。若是父殴母,子不救母既是不孝,救了母又肯定是不孝于父亲,不论如何,都要陷子女于不孝的境地。连枕边人也不肯放过,你要如何在外行善如何坚持自己是个善人
这道理质朴,也很有些劝善的意思,乐老道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伏波会看的如此远。
“再蠢的农人,也不会随意打家里的大牲口。嫁作人妇,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侍奉双亲,总比牛马要重要些吧可他们还是能随意打骂,毫无顾忌,只因他们坚信女人不打不老实,不听话,没能管住妻子的都是废物。而在这些打骂中,才有了尊卑之分。”伏波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连枕边人都不当人,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当成人,如此才能奴颜婢膝的去侍奉上位者,才能卖儿卖女,寡廉鲜耻。现在把打妻儿的人全都论做恶人,必须劝阻呵斥,让他们背上道义上的骂名,你觉得会如何呢”
乐老道没有作答,只是皱眉看着对方。这能行吗当然是能的,若别的教派能让旁人一生再也不吃肉,再也不淫乐,自然也能让他们停下打妻儿的手。
“而当把妻子当成人,当成不能打骂的,和外人一样的人,这一重尊卑就要开始动摇了。他会开始也把自己当成人,把儿女也当成人,把世间所有人的都当成人。既然都是人,凭什么你就能骑在别人头上”伏波顿了顿,“是人,就需要自尊,自尊这东西,可是能让君王血溅五步的。”
明明是个女子,却能说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话语,乐老道如此年纪,如此心性,都不免生出了震慑之感。他明白这丫头不是在说大话,也不是什么狂言,她只是一本正经的的说出了心中所愿,动了动嘴唇,老道喃喃道“可是人人都如此,你要如何统御属下,这岂不是自毁江山”
伏波笑了“我是个女人,想要坐稳位子,本就不能靠三纲五常。而百姓们是最能记住什么人曾对自己好的,先父不过扫平了海盗,就能被人奉做正神,香火祭拜,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没有说自己想要怎么办,但是她办的学堂,她立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