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昱茫然的眨了眨眼,他原以为伏波会说这些都是无奈之举,会一如往日那般的刚强坚毅,无懈可击。然而她没有,反倒说她跟寻常女子一般,喜欢华服美饰,只是事有轻重。
这感觉简直像是一脚踩空了,比昨日第一次看到她梳妆打扮还要让人震惊。田昱突然想了起来,当年邱大将军是把这位小姐藏在闺中的,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她也是被娇养大的闺秀,喜欢这些又有什么奇怪可是为何她还能建起这么大的帮派,做出连他都要瞠目的壮举。
愣了不知多久,田昱才低声道“也对,毕竟是个女子”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太复杂了,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自我欺骗。
伏波收起了脸上笑容,一字一顿道“生产是鬼门关,却有无数女子敢承受比上战场还高的死亡率,拼了命生产。养育孩子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却还有无数女子一边育儿一边养家,疲惫不堪却从不退却。这是天生的勇气,也是她们愿意担起的责任,在人人都习以为常的事情上还能做到如此,勿论其他。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她们没我这般的运道,可以进学,可以习武,可以一展天赋。若你觉得我天生不如男儿,何必留下”
这是她说过的最重的话了,田昱的嘴唇颤了颤,缓缓摇头“这话不对,你胜我良多。”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服软,伏波轻叹一声“丹辉,你的才干见识皆为上上,无需自贬。只是我是个女子,天生如此,若是把我当成一个异类,将来反倒尴尬。穿什么衣裳,做什么装扮,我都是我,只要记住这点即可。”
田昱这次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谬论”,可是让他反驳,却又找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是个刚强的女子,这才能在丧夫后一手把他拉扯大,供他考取功名。若母亲不是因他才刚强,而本就是个刚强之人呢一个不通文墨的妇人尚且如此,何况面前之人。
他的确不习惯这身装扮,然而面对那双清澈锐利的眼,他却说不出什么“授受不亲”、“无才就是德”的鬼话。当一个人足够强大,强到能撑起连他都撑不起的东西时,还有必要在乎对方是男是女吗
伏波没在给他纠结的时间“去准备文书吧,大营还要备战,咱们不能留太长时间。”
田昱这次没有反驳,拱了拱手,就自己转着轮椅退了出来。
看这那人的背影,伏波舒了口气,如此一来,才算妥当了。
田昱的速度果真飞快,文书转眼成型,伏波立刻命人送去县衙。
拿到那文书,曹县令简直看的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狠辣了吧”
为草民翻案,以拘拿要犯为由锁拿大户,若是抗命直接派兵攻打,还要重新丈量田产,以黄白二册上的漏洞为罪证这一套下来简直可以抄家灭门了这到底是是谁想出的
羊师爷则比他家老爷更仔细些,看着这一手风骨外露的字,他突然打了个哆嗦“东翁啊,这必然是个积年老吏才能写出的,那位夫人身边恐怕还有谋士,而且来历不简单啊”
曹县令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哪里不对你看出什么了”
羊师爷犹豫了片刻,还是咬了咬牙“这字瞧着有点眼熟,总觉得以前见过,而且是在公文中。虽说改了改字形,但是神韵未变。”
曹县令是个附庸风雅的,选的师爷也精通文墨,眼力极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