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复仇而非昭雪,这话里的意思太过分明,也透出了杀气。她并没有接受招安的打算,为什么是不忿军门死的冤枉,不愿在为朝廷卖命吗然而对方的回答,再次出乎了徐显荣的意料。
“朝廷有安民之责,如今不能安民反倒残民,自然有人揭竿而起。”伏波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缓缓道,“不论他们给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朝廷不能让南海安定,那就由我来。”
她的话语平稳,坚定,没有太多的情绪,却也认真严肃,不容轻慢,徐显荣的嘴唇颤了颤“再怎么说,这还是造反,朝廷会发兵来剿,那些官兵,你手下的将士,会因你一念之差枉死,何来安定”
“天下没有白来的海晏河清。”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她的嘴角竟然微微翘了起来,“退让不能换来的,就用斗争来换。”
“那邱大将军的清誉呢,你也不顾了吗”徐显荣忍不住踏前了一步,大声叫道。
“我父的清誉,是他一生为国为民挣来的。”伏波的神情再次肃穆了起来,“这份清誉,天子给不得,旁人也夺不走,青史自有分说。”
站在伏波身后,严远闭上了双眼,一切挣扎,愧疚,还有隐隐的期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当初何尝不是跟徐小将军一样,然而跟在帮主身边越久,那些念想也就越弱。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人的笑脸,看到了那些渔民、农夫、工匠、行商、妇人乃至疍民们脸上的欢喜和期盼。他们其实要的很少,不过活命而已,可是帮主给了他们很多,可以度日的钱财,可以存身的本事,乃至催他们向善的教化。她能看到这些人,她愿帮这些人,亦如军门当年。两人的手段虽说不同,本心却从未改变。
比起朝廷,他更信面前这女子。
徐显荣却不肯服输“那你不顾大将军的遗命了吗邱氏致死未反,你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吗”
“如今我改名伏波,不再叫邱月华了。”伏波说完这句,突然伸手在怀中一摸,取出了一封信,“我父倒是有一封遗书,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封遗书,她一直好好收着,然而当知道徐显荣在敌阵后,就带在了身上,为的正是此刻。
什么别说徐显荣吃了一惊,就连严远也睁大了双眼,大将军的遗命不是让她投奔姓徐的吗怎么能给他
徐显荣却不管那么多,一把抢过书信,看了起来。下一刻,他的手抖了起来,泪流不止,哽咽难言。
那的确是一封让人动容的信,也是邱大将军真正的遗言。然而伏波想说的却不是这个,见徐显荣看完了信,她开口道“先父托你照料我,你可愿听他吩咐,留在赤旗帮中”
这一句简直天外飞仙,出乎了屋中两个大男人的预料,严远喉中一哽,死死攥住了拳头,而徐显荣则抬起了头,茫然的望了过来。
那目光中,有困惑也有惊愕,有挣扎也有苦痛,然而许久许久过去了,徐显荣摇了摇头“我不能从贼。”
严远心头一松,旋即怒火上涌,喝道“赤旗帮不是贼”
“你们不愿听命于朝廷,你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夺权。月华,以后你真的不会被大势裹挟,起兵谋逆吗”徐显荣改了称呼,不是叫那个匪号,而是唤出了她的闺名。
对于这一点,伏波没什么可隐瞒的“朝廷想要禁海,我却不愿见海疆落入旁人之手,没错,若是必要,我会兴兵,用槍和炮来捍卫属于我的东西。”
这话太强硬了,让徐显荣瞳仁一缩,下一刻,他摇了摇头“我是朝廷大将,岂会谋逆”
“哪怕朝有昏君,哪怕奸佞当道”伏波反问。
“就算有昏君佞臣,大乾也不该就此亡了。天下板荡,群雄逐鹿,说起来好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