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北延可想不通。
他小时候,有一次期末没考好,老太太说要把他的压岁钱给骆薇。他跟骆薇整整怄气一年,半句话都不肯说。第二年,骆薇交白卷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把压岁钱还给他了。
余窈怎么就不恨呢
她也不恨余帘儿,甚至很喜欢她。
骆北延总想不通为什么。
他在车站站了会儿,发现有一辆车上突然下来好多乘客。
再定睛一看,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两个艾滋男孩,他们又在胁迫司机给钱了。
司机这次给了二百块。
小点的男孩子喜滋滋地接过钱,揣进兜里,大点的男孩子用力往他后脑勺一拍,把他的钱拿走了。小男孩摇头晃脑地,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大男孩后面,两条腿瘦弱不稳,大点的男孩过几秒回头看他一次,后来索性跟他手牵着手一起走。
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往别处徘徊而去。
“这两个没得爷娘的死小孩”
骆北延听见乘客和司机都在骂,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想象得出是很毒辣的言辞。
他隐约有一点摸到了边缘。
但还不太确定。
余窈和余帘儿就像那两个男孩一样,是无法选择的相依为命。
没有人会对她们好,所以她们只能对彼此好。
没有人爱她们,所以她们爱彼此。
伤害和折磨都是日常,但无论如何不能背叛。
因为一旦背叛,就没有人来爱她,也没有人可以去爱了。
余窈对余帘儿,大抵是这样破釜沉舟又毫无选择地爱。
骆北延只能寄希望于余帘儿永远昏迷。
否则他没办法胜过那个女人。
另一边,余窈也回到了那栋老房子里。
这座楼一点也没变,像个小小的蜂巢,里面塞着一格格的家庭。有些已经烂掉了,有些还在努力产出会被城里人瞬间夺走的蜂蜜。
余窈一阶阶往上走,喘息声越来越重。
楼道里堆着蜂窝煤,大半面墙都是黑的。小小的窗格里透出一丝丝光线,反而比完全黑暗的地方更加压抑,因为这几束光看起来像极了牢笼的栅栏。
越靠近楼上,步子就越发沉重。
余窈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加油,骆北延还在车站等着。
终于,她走到了生锈的铁门之外。
不知道钥匙换了没有。
没换也不要紧。
余窈撩起袖子,从铁门上的缝隙里伸手进去,在铁防盗门和木质房门之间摸索,更快找到了备用钥匙。她打开门,里面冒出一股酒味和馊掉的食物味。
“萧悯”余窈看见里屋有一点闪烁的光,好像是谁在看电视。
里面“咣当”一下,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然后,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挡住了房门口的光,
“谁啊”男人声音很哑,被烟酒腐蚀得太厉害了。
余窈手心有些冒汗。
这是当初伤害余帘儿的人,也就是萧悯的父亲。
他好像没认出余窈。
“伯伯,我是萧悯的同学。”余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其实她双手都在颤抖,“他在家吗”
“不在,打球去了。”男人打了个酒嗝。
“哦,那我先走了。”余窈方言说得利落,对方有点醉,也没生疑。
她这几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