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迂腐酸儒,说什么继母也是母,傅缙枭首行为太过。但类似言论随着张太夫人一封痛斥继儿媳的不慈不孝的陈情书,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楚姒一名,现在是连市井郊野的百姓农人都为之厌恶唾骂。
只是楚姒再恶毒,于傅涣而言,却是一个慈母。这么些年的呵护疼爱,却做不得假。
他如何能忍得
对镇北侯府,对祖母嫡兄,所有所有的情感,已不可避免转化到另一个极端。
当日他脚趾伤势未曾好,仓惶逃出楚家,母亲为他安排的下仆绝大部分都做鸟兽散了,十不存一。不过,还剩两三个忠心的,主仆身上还有些钱,但不多。
天地之大,惶惶无处容身,最后傅涣想起自己的异母兄长,襄城伯府的彭三郎。
他立即就动身往京城去了。
母亲说还没找到人,但京城距离太远,人手不充裕也是一大原因,未必就真不在。除了彭三郎,他也不知该寻谁了。
战乱过后的地界,路实在不好走,一路走走停停,到年前才来到京郊。寻摸了一阵子,没找到彭三郎,但钱银已用尽,于是,他试着去了母亲在京郊置下的庄子,被傅缙的人逮了个正着。
然后就被带过来了。
被带到这个已被更名为越国公府的前镇北侯府。
熟悉的街巷,熟悉的屋舍楼榭,却已是他人地盘,与他全然没了瓜葛,嫡兄杀害了他的母亲,如今他也如肉在案。
傅涣未曾表露出他的怨恨,但在傅缙视线死角的那只手,却已死死攒紧成拳,关节发白青筋凸现。
只傅缙看不出来吗
怎可能
这种掩饰情绪的手段是如此青涩,他还未进厅门,一眼就看明白了。
傅缙冷嗤了一声。
须臾唇角敛起,他面无表情,傅涣的安排,他心中已有数。
“带下去吧。”
傅缙懒得和这弟弟废话,正要命人将其带下,而后吩咐下去。不想冯戊刚应了一声,示意人上前,却有一苍老女声道“且慢。”
却是张太夫人。
张太夫人拄着蟠龙拐,出现在花厅门前。
傅缙惊讶“祖母。”
他站起,迎了出去。
张太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行了,这事儿就交给祖母,祖母来安排,你先回去,借些人给祖母使使即可。”
这事儿,没有谁比她更合适处置了。
傅缙是能处理得无声无息,但这种事,无声无息并不是最好的。
要知道为了表彰傅延,永宁帝也作势派了些人去寻傅涣。能阳就不阴,千里之堤尚且会毁于蚁穴,没必要为日后埋下个把柄祸根。
傅缙想明面处理异母弟弟掣肘处处,但张太夫人不同,她是傅延之母,她怎么安排怎么做,就算傅延在世也说她不得。
这道理,傅缙自然不会不懂,原他不想打搅祖母清净的,只现在
“是。”
最后他应了,依言离去。
烛火静静燃烧,宽敞的花厅内,除去无声无息伫立的府卫,唯剩张太夫人及傅涣祖孙二人。
张太夫人驻足,打量了傅涣片刻。
傅涣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羸弱“祖母,”
“老身晓得你心里有怨有恨,对你兄长,也对老身。”
张太夫人缓缓开口,打断了傅涣的话。
这是一个陈诉句,不疾不徐,说话间眼睑抬起,一双微带浑浊的老眼定定盯着对方,从神情到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