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情绪都有点失控。
洪顺不得不强迫自己,开始努力默念起,昨天范老头讲的有关微积分极限的新知识点,用来转移脑海中起起伏伏的各种情绪。
度日如年。
比当初等待爷爷下放的消息,还要令他焦虑几分。
到了第二日下午,下火车的时候,做梦的后遗症,外加上这一天一夜心焦如火似的干熬着,人憔悴得都不成样子了,本来抽条的身子,就跟竹竿一样瘦长,现在缺了精气神,更跟纸片人似的,看起来,头重脚轻,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能倒。
人出火车站,一脚深一脚浅,凭着一股子韧劲,直奔刘艳住的招待所。
“什么,人不在”
“对呀,昨天下午就去了医院,那小姑娘本来就有病,她爸带她过来,是为了来看病”
前台服务员的话,只听到一半,洪顺就没心思再听下去了,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一时间,他都分不清,哪是梦境,哪是现实,只觉脑袋恍惚得厉害,两眼冒金星,突然模糊一片,脚步踉跄,忙地伸手去扶东西。
耳边听到谁喊了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又有人问,“要不要去医院”
声音很嘈杂,洪顺只抓住、只听到医院两个字眼,对了,她去了医院,他得去医院找她,不管怎么说,先找到她。
梦里的悲剧,还没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可以挽回,何况,眼下的刘家,与梦中,有非常大非常大的不同。
心思一定,强睁开眼,看到周围有好几张陌生的面孔,带着关心。
洪顺努力笑了笑,又努力嚅动了下嘴唇,“我没事。”略一下,就明白了,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他自己现在的样子,可以跟有事划等号,只得找个借口,“是低血糖发作,我坐一下,缓一缓就好了。”
“那我给你倒杯糖水。”
又有人说“我给你拿张凳子。”
很快,洪顺身边多了张椅子,手里多了杯温糖水,洪顺对这些好心人,一一道了谢,对于他们问起的,他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这儿,因为听他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不是本地人。
洪顺只笑了笑,没作回答。
扭头,继续向前台的服务员打听,刘艳去了哪家医院。
因为刘艳为了遮掩,昨天去医院时,是大张旗鼓过去的,所以,前台服务员知道,报了第一人民医院,洪顺没有耽搁,喝完一杯糖水,把水杯递还给前台,又道了声谢,又问了怎么从这儿去第一人民医院,就急匆匆往外赶。
一路过去,一路都在问路。
好在现在的城市规模,不比后世,从城东到城西,相距几十里,现在的市区只有几条街,像第一人民医院这样的招牌式地标,找起来很方便。
昨天进了医院,住了一天,洪顺没多考虑,进了医院后,直接往住院部打听,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刘艳住院的病房。
因为刘春生在花钱上比较舍得,再加上,他也怕刘艳真在他身边出事,没有含糊,送刘艳来医院,住的是单人间病房,洪顺推门进去的时候,刘艳正阖眼躺在床上,头顶上还挂着瓶水,大约是听到推门的声音,很快睁开眼。
两眼睁圆,眼睛里的惊讶,遮都遮不住,惊呼出声,嘴巴都张成了o字型,“你是你是洪顺,你怎么搞的搞成这个样子,像是从难民营里逃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