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来了这么些天,一直被饥饿困扰,也就此时此刻,走在这田梗道上,才留意到这番景象,曾是见惯了厌倦了高楼大厦的现代人,心之所向往的那片田园风景。
可惜,当她真正身处其中,才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仿若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眼下根本欣赏不来,也无暇去欣赏,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让老刘家屋子里的灯火给吸引了过去。
老刘家晚上几乎不点灯,更准确的说,为了节省煤油,村里的绝大部分人家,晚上都不点灯,摸着黑做饭吃饭洗澡,唯一的一次老刘家晚上点灯,是前天晚上分家,又请了外人来主持和作证,家里才点了盏煤油灯。
刘艳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更遑论生活经验更丰富的陈春红,陈春红走到了半路上,拐进了下池塘旁边的五保户家,低矮的茅草屋里,住着一位洪老奶奶,灾荒年月家人全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已经有八十多岁了,由村里共同赡养。
陈春红在门口站了片刻,放下背篓,原想把东西寄放在这里,最终却从背篓里抽出那把菜刀,然后重新背起背篓,都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带着三个孩子往家走。
“喂,陈春红,你终算死回来了,咱娘今天可找了你一整天。”二伯娘朱红英极其夸张的大嗓门,在刘艳母子几个离家门口还有一大段距离时,就响了起来,周围的几户人家,也有探出头来的,有和陈春红交好的,出声打了招呼,还小声提醒她,今日一早她家胡老太就去了大队长家里。
有那和陈春红平时不对付的,免不了一番幸灾乐祸,“哟,买了这么多东西,真是个败家娘们,你婆婆没骂错。”
“关你屁事,”陈春红直接怼了回去,“有这闲扯的功夫,还不如滚回家,多织两块布,好好补一下你的裤裆,省得明日又光屁股在田里跑,一大把年纪,也不嫌丢人。”
这话一出,顿时一阵哄笑。
这里面,原是有缘故的,眼下一个人每年只有三尺布票,做衣服远远不够,往往一大家子的布票合起来,才能做一两套衣服,做衣服时一个没计算好,不免做紧了,那妇人身上就发生过一桩笑话,因裤子太紧,在田间干活的时候,弯腰动作过猛,崩坏了裤裆,露了屁股。
这会子被陈春红直戳了痛点,又有人在旁边看笑话,那妇人直接羞缩了回去。
只是这一闹,使得原本打算从后门回屋的陈春红,索性直接带着孩子从前门走。
瞧着朱红英探头探脑地往她这边看,陈春红似笑非笑地道“二嫂,看什么呢,没见我家孩子抬着锅,都不知道上前帮个忙呀。”
“我倒是想帮忙,你敢让我帮吗”
陈春红直接呛了回去,“有什么不敢的,小半个村子的人都看到我拿了铁锅回来了,你还敢抢了去不成。”
朱红英十分眼热那口铁锅,可妯娌俩打了十来年交道,经常干架,她没吃过什么亏,但也没占上便宜,所以,这会子再眼热,她也没想过直接从陈春红手里抢东西,况且,今日自有人找陈春红算账,她乐得在旁边看笑话,找机会再扇一把风就更好了,“娘找你有事。”说完,扭头进了院门。
院子里很安静,难得的没有孩子打闹。
“爹,娘,我回来的。”陈春红进院子,看到堂屋里点着灯,刘老头在灯下编斗笠,胡老太在纳鞋底,喊了一声,然后转身往自家屋子里去。
胡老太忙地喊了一声,“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