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手轻脚从山洞出了去,一面猫着腰走着一面清理着痕迹,不由得想起那些话本子来。
然而这注定不能是个话本。若真是个话本,那该是归为传奇话本一类的,剧情大致应是我出了山洞恰巧寻得了灵芝仙药,喂给太子后二人康复如初,而后冲回去大杀四方。
现实总归要苦涩得多。我走投无路,这万物凋敝的时节上,出了山洞连一根草药都没寻着,反而感到地面有震感,贴上耳朵后听到了规模不小的马蹄声。我不得已退了回去,勉强遮了遮洞口,这关头上若是叫太子挪动,不如直接要了他命,躲在这儿兴许还有几分生机。
天色暗下去,阴潮冷气又蔓延上来,火却是不敢再生了的。太子果然起了热,呼出的气都炙热灼手,脸颊通红,微微打着寒战。我心里火急火燎的,他伤势本就凶险,若是不发热还好说,一旦烧起来,既没有医师又没有药,如何能好
我反复试着他额头温度,他已烧的有些糊涂,呢喃着梦话。我手再度伸到他额头上的时候,被他抓下来,往后带了带,顺势将我拥在怀里。我轻轻挣了挣,念着他身上的伤,没敢使力,可他环得又紧了紧。我手在他背后触到了湿润的血迹,知是他因使力让伤口又崩开了,登时不敢再动弹,咬咬牙想抱便抱罢,安抚地拍了拍他肩,“你轻一些就好,我不走的。”
他果然力道卸下去一点,可手还是半分没松。我微微调了调姿势,让他整个人尽量靠在我身上,免得后面的石壁泛潮碰着他伤口。他的呼吸落在我后肩上,热热的一片。
我轻轻侧过脸去看他侧颜,将他挡在脸上的发丝别回去,他眼睫纤长,微阖着双眸,睫毛有些发颤,真的是极好看的一双眼睛,睁着闭着都好看。尤其是现下闭上双眼,那素日眼眸里冷厉的气息便都被挡了下去,偃旗息鼓,看起来竟十分安静。
我想着这人平素行止间不经意带出的威压,偶或陡然闪过的凌厉杀气,只带了十几人便敢潜入契丹本营劫人的果决,与此时此刻这模样相较,反差之大叫人无法联想在一处。
贺盛带人寻进来的时候,我与他正是这模样。我面向洞口一些,本就是为了及时看着动静,贺盛带了乌压压一群人愈来愈近,初时远着,我心下忐忑得很,直到近了,听得他一声“分开搜”,我才雀跃起来。
后来我转念一想,耶律战的人没寻过来,贺盛的人倒是一寻一个准儿,这般的巧合,这般的运气,倒也像是个话本,不过是太子的个人传记话本罢了。
贺盛头一个走进来,待他看清了里头的状况,原先欣喜万分的脸色凝固了一瞬,当即叫后面的人退出去守着洞口,只他一人步过来,扶了一把太子。
说来也怪,我看清来人时,十分欢喜地唤了一声“贺盛”,太子似是听了进去,环着我的手霎时松了下去。
贺盛展开一件大氅,将我整个包进去,仔细系着,旁的话倒是没问。他身上仍穿着盔甲,自然是用不上大氅的,想来这衣裳是他一直为我带着的。
我挡了挡他系结的手,将大氅脱下来,理所当然地给已是半死状态的太子披了上去,“我好得很,太子殿下为了护我伤的极重,一入夜便烧了起来,须得尽快找军医瞧瞧。”
他低低应了一声,没再做声。我却踟蹰了一阵,有些犯难。不为别的,只是想着该是让贺盛将他抱出去呢,
还是扛出去
无论哪样,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怕是都不太妥当。
好在太子此时醒了过来,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神却出奇的清明,不知是何时开始有知觉的。他眼神自我这里一扫而过,情绪翻涌,又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