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里团坐在沙发椅上,又耐心的等待了二十多分钟,反复确认过休息室里绝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在后,才终于鼓起勇气伸直已经蜷缩的有些麻木的腿,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弯着腰,扶着墙,为了让脚步声足够轻微而不得不姿势有些滑稽的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狼狈极了,不仅是衣着、外表、举止,更是他的神情、脸色就像是一只汪汪狂吠,似乎十分凶悍,却连冲上去撕咬的过程都还没完成,就被人一脚踢飞到一旁,因为伤痛和巨大的挫败感而倒地不起,久久不能回神的小狗一样。之前死里逃生般的的庆幸和喜悦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飞快消散了,现在的他只感到痛苦和迷茫为什么、凭什么他就成了这副可悲的模样
他也并没有心情和精力去思考里德尔为什么会装作没有看到他了也许是为了以后要挟他,也许是为了某种更加恶毒、更能让他丢脸的诡计。但那又怎样呢反正他已经如此丢脸,如此可悲了即便是更多的羞辱打击,他也根本无所谓。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回到宿舍,躺到床上,让柔软的床铺和温暖的天鹅绒薄被来驱散他的痛苦,抚慰他的内心。然后他会好好的睡上一觉,就像是之前决定好的那样。而等到第二天,他就会忘记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当然,倘若里德尔想要借助今天晚上的事来找他麻烦的话,就只管来好了,他是不会在乎,也不会因此就怕了他的。
埃弗里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伸手推开了宿舍的门,然后瞬间停下了脚步,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他的两个舍友,也是在他所有的“追随者”里对他最为殷勤讨好的两个人,格里尔斯和麦凯伦,正躺在各自的床上,毫无苦恼和心事的打着呼噜,沉睡着,就像是两头死猪一样。
这样很好埃弗里冷静的想到,这样他就不必额外向这两个蠢货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并且看起来如此狼狈。也不必费心跟他们说明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和好胜心,而且他们也肯定不会理解的毕竟,他们又不像他一样,来自高贵的“神圣二十八族”,他们压根没有品尝过受人追捧的滋味,也从没感受过身为纯血者应有的辉煌,更不曾体味过从高处跌落到臭水沟的巨大落差,所以他们才会对斯拉格霍恩教授举办的晚会没有丁点兴趣,并对自身没有收到邀请这件事表现的毫不在乎,甚至在他为此而感到嫉恨难平、难以接受的时候,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呼呼大睡他们本来就毫无追求,只是来霍格沃茨混日子的不是吗他怎么能额外要求他们像他一样,有荣辱心和廉耻心呢
而且,是的,这样也挺好的,既节约时间又节省精力,有这空闲他还能多睡一会儿觉。更何况他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受了一点小伤就又哭又跳的、要母亲抱起来安慰的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他已经不需要在难受的时候找人宣泄,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和拥抱。
对,没错,就是这样。
埃弗里关上了宿舍门,神色冷静的走到自己的床边然后脱鞋躺下,把冻得有些冰冷的双脚塞进被子里,并把被沿拉到了胸口,用胳膊压住,像是有强迫症一样,用手掌抚平天鹅绒薄被上的每一个不够服帖的地方,直到它像是一张刚买回来的羊皮纸一样平整。然后他终于放松的枕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双眼望着天花板。
他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的他应该很快就睡着的,但事实是他的眼睛里像是扬进了细沙,他的鼻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他的胸口也又痛又涨,像是梗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压的他喘不过气,只能捏紧拳头轻轻的颤抖着,感受着冰冷的泪水划过他的脸颊,最后没入鹅毛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