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辰笑道“也称不上爱刀,随意拿来用罢了。你只要将它拿稳,用力时莫要反伤了自己,便是将它豁开几个口子,也算不得什么。”
阮钰这时正拿起那刀,只觉得它看似单薄,入手却很沉重,刀鞘上点缀着许多细小的银色宝石,乍看不起眼,细看却会发觉其粒粒相似,色泽饱满,合在一处时流光溢彩,与银刀匹配起来,好似映照出一片天河,美到了极致。而刀柄上更是镶嵌了一颗极剔透的金色宝石,湛湛生光,平日里不显光辉,不过是因着佩戴在应辰身上,被其气势所遮掩罢了。
如此一把弯刀,阮钰忽而觉得有些烫手。
这、这如何敢拿来去砍野狐狸的头
应辰瞧他不动,便问“怎么,你拿不动么”
阮钰慌忙说道“非也,只是这刀”
应辰恍然知道他的意思,撇嘴说道“一把刀罢了,上头那些也只是凡物,当不得什么。你已见识过这许多山妖鬼怪,怎还看重俗物”
阮钰哑然。
若是他自己之物,自然是不必看重,但此为好友之物,他也该当珍重的。
不过阮钰也很快想通,歉然说道“兄长教训得是,既然是刀,便应当拿它作刀来用,外物再如何华丽,也只是装饰罢了,不必在意。否则,便是本末倒置了。”
应辰满意道“这才像话。”
阮钰再看那银刀时,不由反省自己,近来着实在外物上用了太多心思。他与通溟兄这般的交情,若是他自己,有什么不愿与通溟兄分享的通溟兄虽每每故作脸色,心中待他想必也是如此,实乃外冷内热也。其之来历不凡,手头任意一样东西,于他看来都十分贵重,故而每每纠结斟酌,反复思虑,头几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叫人厌烦,这相处得不舒坦了,哪里还愿意再长久结交若因此反倒叫通溟兄离去,便是他自作自受了。
思及此,阮钰握住刀柄,将刀拔出。
刀身薄且锐利,寒光闪闪,应能削铁如泥。
阮钰眼中一亮,不由暗赞好刀
他心绪也越发平静,左右他也不会觊觎通溟兄的东西,何必每受一样就要叽叽歪歪心平气和,心平气和。日后他所思不该为回报,而是倾心相交,生死不畏才是。单一个“回报”之心,实在辜负了通溟兄对他的情谊。
应辰站在旁边,见阮钰对着银刀似有出身,也不去打扰,但不知为何,渐渐却觉着这书呆子不知想了什么,比之先前似更讨喜些。
而阮钰想定后,心境有所改变,流露于外时自然也有改变,他将银刀略挥了挥,试了试坠手之感,方对应辰笑道“通溟兄,我这就动手。”
应辰见他眉眼间生出一股坚毅,点头说道“去吧。”
于是,阮钰持刀来到树下。
尽管野狐已动弹不得,但应辰也随之走去,就站在另一侧,守着阮钰出手。
阮钰神情坚定,将狐摁在地面。
野狐啾啾不止,双眼中俱是泪水,那哀哀祈求,仿佛要叫铁石心肠之人都软一软心肠。
然而,阮钰并非铁石心肠,却半点也不会对野狐手软。
若是只因此狐形容可怜,就对它心生怜悯,那被它欺侮还被当作谈资的女子,又有何人同情它敢做下那等恶事,就该明白事发之后,也定有天理报应,总有心存正义之人,要来取了它的性命
这一刻,阮钰手起刀落,银光闪动,血水迸溅。
那颗大好的狐狸头就此被齐脖而断,骨碌碌地滚出了好几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