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见状,硬着头皮走过去,朝老者行了一礼“小生阮藏之,见过老伯。”虽说这位瞧着像是将军,到底不曾穿着官服,思来想去,他还是这般称呼。
老者上下打量阮钰,见他生得秀雅,气质也好,神情先缓和三分,说道“老夫姓梁,如今退居乡下,今日友人来访,便一同登山踏青。小友也是”
阮钰连忙回道“小生随便出来走走。”
梁公一笑“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小友是否擅棋”
阮钰道“略懂。”
梁公微微颔首“既如此,不如一起”
阮钰道“小生恭敬不如从命。”
那边争执的两人又安静下来,只是对弈时不免更显激烈。
阮钰在梁公身侧站定,看向棋盘,不多时,便见那文士所执黑子已落在下风,再不过七八步,就要陷入死局。
结局果然如此,几步之后,文士额头汗如雨下,脸色乍青乍白,好生难看。他忽而站起身来,通身战栗,然后又颓然坐下。
输了。
文士大声嚷道“再来一局”
儒雅老者也无异议,二人将棋子整理好,重新来过。
此刻,阮钰立在梁公身侧,与他一同观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文士又输了,再来一局,文士再输。文士棋艺似乎不佳,之后接二连三,一盘复一盘从不曾赢过,渐渐地,他脾气开始暴躁,每落几个子都要跳起来同儒雅老者吵闹,先前那点风度,如今已全抛了个干净。
阮钰恍然回过神时,才发觉已然日影西斜。那两人下棋实在有魔力,他不由看住了,都忘了今日还要早些下山,也好趁着天明回去县里。何况他同马村长所说乃是出来走走,却直至此时还未回去,恐怕那老伯担心得很,也要让人找过来了。
思及此,阮钰自觉不妥,连忙要对梁公告辞。也是此刻,隐约有呼唤他的声音自山下传来,同时跳上来个身形矫健的年轻汉子,正是之前一同用过饭的、马村长家中次子马天顺。
马天顺见到阮钰,神情不由轻松,大步跑过来说道“阮相公,你怎么到这来了老是不回去,父亲担心极了”
阮钰深感歉意,朝他行了一礼,温声开口“对不住,小生因观棋而忘乎所以了。”
马天顺哪敢受秀才公的礼慌忙躲开道“阮相公言重了,咱们早些下山便好。”
阮钰点点头,转身同梁公致歉“小生恐怕不能多留了,还请梁老伯见谅。”
梁公瞧出缘由,抬手说道“无妨,无妨,小友自去。”
然而正当阮钰要走时,那又输了一盘棋的文士竟猛地离开石座,直冲到梁公面前,跪下“砰砰砰”磕起响头来。他磕得头都破了,还在满口地嚷嚷“梁公救我梁公救我”
这阵势,硬生生将阮钰吓了一跳。
疯了这位相公疯了马天顺连忙护在阮钰身旁,警惕地看盯着文士,就怕他突然暴起,伤到了阮钰身上。
梁公也是吃了一惊,忙去扶他,纳闷说道“下棋不过是玩耍游戏而已,何至于行如此大礼小友快起来。”
文士却不肯起来,只是涕泗交流,再次求饶说“请梁公救我请您嘱咐您的马夫,别锁着小生的脖子求您,求您答应小生了吧”
梁公一愣,什么马夫,什么锁他的脖子这摸不着头脑的,可真是为难他。
文士见梁公不说话,以为他不肯答应,顿时满脸凄然,叩首再三。
“求您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