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萧府门前, 裴寓衡的马车以万夫莫开之势挡在郑家人前。
更夸张的是, 他还和陛下借调了金吾卫,一整队的金吾卫听他吩咐以马车为中心,四散开来。
雪白刀刃反射之光就映在赶来的郑家人眼中。
郑梓睿从轿中走出,漠然的眼中跳动着悲恸的怒火,“裴相纵然你贵为当朝宰相, 也绝没有拦我郑家人看望自己亲人的权利我看这洛阳的御史台无人了, 他们不敢弹劾你,可我敢”
久无动静的马车中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王虎听从吩咐上前将车帘掀开。
裴寓衡半边身子斜倚在雪白皮毛的软垫上, 身上的纯白裘皮大衣和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手里把玩着萧子昂交给他的和离书,漫不经心的看了郑梓睿一眼。
眼中极尽嘲讽之意, 奢靡艳丽的红唇轻笑出声,放肆笑过后没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声音就冷了下来, “你们就穿成这样来看望亡者”
一路从血腥酷吏升上来,玩弄权术万事不留心的裴相, 从裘皮大衣中探出的手可观之, 内里穿的是素白的宽袖长袍。
反观郑家人, 他们刚从郑亦雪的生辰宴会上出来,身上还穿着华服,红的、黄的、绿的,“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我想玥宁可不想自己床榻前,出现你们的身影。”
被嘲讽的无地自容的郑梓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衣裳,惭愧之情油然升起。
可他的父亲和母亲就没有他这份惭愧了,他们身为宣玥宁的亲生父母,用人伦孝道威逼裴寓衡让路。
野风呜咽,萧府门口白绸飘舞。
裴寓衡依旧窝在马车中,在郑家上前一步时,早就得了他命令的金吾卫刀锋一转齐齐刺向他们,大有他们再上前一步就会血溅当场。
郑梓睿拉住父亲母亲,自己一人上前,“还望裴相能让我们进去吊唁十二娘,事发突然,家中人并未有何准备,看望十二娘最后一面后,我们会换上衣裳。”
“十二娘是谁”
裴寓衡冷厉的目光看向郑梓睿,“我当年在越州将她交到你们手上时,可不知她会受尽欺辱,你们不知情她缠绵病榻已经月余,身子一天比一天不好,你们郑氏可有人来看望过她就在一个时辰前,我还瞧见萧府的人去给你们送信,今天,也是她的生辰礼,你们,都忘了吧”
“咳咳咳咳咳”
说完一长串话,被寒风刺激到的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王虎担忧的唤了句“郎君”
裴寓衡摆摆手,在郑家人愈发难看的脸色下,继续说道“捧着鱼目当珍珠,偷换真假嫡女婚事,你们害了她一世,还想进去看她”
李夫人愤然出声“怎么能叫害她嫁入萧府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否则就以她成长在山野之地,怎能攀上如此高枝,若非她是我们郑家女,我们郑家又怎会管她。”
“闭嘴。”郑延辉呵斥。
裴寓衡似笑非笑的瞧着郑梓睿难堪地闭上眼睛,而后轻轻笑了起来,伴随着风声,颇让人心中发毛。
萧子昂好龙阳之事,瞒得了一时,怎能瞒得了一世,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给宣玥宁换婚约的人,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嫁进萧府是求来不得的那她若是做我裴相之妹,豪绅世家、皇子皇孙任她挑来,区区一个萧家算得了什么”
“她为你郑家女,听从父母之命,被当做棋子,利益交换至萧府,空耗尽一条性命,已偿还尽你们郑家给她的生恩和养恩”
裴寓衡说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