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她哽咽道,“你一定要回来”
周竹桢回了含光峰,一步步走过铺着青石的道场。
来到此界六百多年,她在这里练习过无数次剑法,坚韧的青石上也刻下了无数剑痕;再远一点,是走过无数次的玉阶,书斋的窗下摆了一架罗汉床,师父从前常在小几上摆一壶灵茶,就着茶香教她阵法;寝房的门上挂了一幅珠帘,卫长歌从前问她生辰,她记不清,随口说了一个,她却亲手编了一幅珠帘赠她,知道她见不得不整齐的东西,还认认真真把每种颜色的珠子分了相同的数量
还有更远的地方,天极峰宏伟壮观的大殿、剑峰永远人满为患的集市、镌刻着无数前辈道号的落剑崖
这里是她的家。
她像无数次出门远行之前所做的一样,给殿门落下禁制,坐在门口的玉阶上,渐渐就到了黄昏。
日落时分,残阳如血。
有人触动了含光峰上的阵法,周竹桢御风出去,外面却有数十位元婴修士。
“道君。”其中一人上前道,“我等愿随您同往。”
“不必。”周竹桢摇了摇头,“遁符不够我引他去就是了,你们若是愿意,留几人替撤离的弟子们断后。”
“我们现在急缺化神修士。”她凝视着众人,“你们活着,能进阶化神,才是对门派最大的贡献。”
十二时辰内,一切都安排完毕。
许多寿元已高,或是不可能再进阶的问道门弟子自愿留下,不愿意给他们增加负担;也有许多低阶弟子不肯离开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纯宁不强求,由他们去,最后统计带走的,一共也就三万人。
黎明前将亮未亮之时,是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把整个问道门扣在里面的阵法突然微微亮了一下,周竹桢手持阵令,孤身一人出了护山大阵,紫色的遁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数点遁光立刻就跟了上去。
周竹桢放出神识,确认容宽跟了上来,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阵令。
十息过后,三艘超大型飞舟迅速升空,冲出了护山大阵,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飞遁而去。
数十名高阶修士包抄过去,十几名问道门元婴立刻从飞舟上下来阻拦,但元婴对化神,很快就落了下风。一名元婴长老怒喝一声,血脉都鼓胀起来,丹田处隐隐发出白光,朝着紧追而来的化神修士扑了过去。
轰
元婴自爆的威力让最前面的化神修士都被震得一个趔趄,要不是躲避及时,没准已经受了重伤。化神修士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前面的飞舟立刻就遁逃很远了。
剩下两艘飞舟却被围堵在了不远处。
高阶修士们有了防备,纷纷召出了防御法器,又有两位问道门的元婴长老先后自爆,也没能为飞舟打开一条通路。
拦在飞舟前面的元婴道君一个接一个倒下。
纯宁站在船楼上,陇月就在她身边。
她握紧了手上的信号弹。
只要这枚信号弹升空,船上所有高阶修士将会立刻弃舟遁逃。剩下的低阶弟子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举起手。
一道火红的光芒突然横越苍穹,一剑斩下了最前面流云派长老的一条手臂。
穆伦右臂一痛,反应过来,立刻往后疾退,厉声喝斥“秦守静,你不要命了”
守静道君越众而出,拦在了飞舟和追兵之间。
违背血契造成的巨大反噬让他承受了万蚁噬心一般的痛苦,浑身刀割一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