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两颊的温度往上窜了好几度,默了默,又道,“那,你刚开始不对我坦白自己的身份,不和我相认,是因为那个任务”
余烈点头,“对。”
她两只手微微绞紧衣摆,“之前,我”她顿了下,音量无意识地小了些,似乎有些窘迫,“之前我跟你告过白,你为什么要冷冰冰地拒绝我,还在我生日那天晚上,对我说那些告别的话”
闻言,余烈有须臾的静默。而后说“当时我要去抓一个坏人,有危险,不想让你担惊受怕。”
十余年的卧底生涯,九死一生刀尖舔血,他一句话便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字里行间,没有任何刻意的词汇渲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和悲壮。
程菲心脏莫名收紧,“那个坏人抓到了么”
“嗯。”余烈朝她笑了下,“那个任务已经结束了。”
话音落地,程菲齿尖扣住下嘴唇,忽然有些委屈,沉默好几秒才低声问“任务结束之后,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你从云南把日记本寄到了墨西哥,寄到了我手上,我知道你有办法找到我的。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没有来找我”
余烈再次静了。
屋子里又是片刻的鸦雀无声。
好半晌,余烈才淡声道“我是一个警察。”
程菲微怔,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静而深,调子四平八稳,一如平常,淡淡地说“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世上的坏人太多。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任务结束,并不意味着太平无事,而是意味着下一个任务的开始。”
程菲不躲不闪与他对视,问“又是不想让我担惊受怕”
“我本想着,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就去找你。谁知道你先找来了。”
“是啊,我先找来了。”程菲说,“现在,我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你既然想等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再和我坦白,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她问,“为什么大清早来找我,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余烈”
余烈说“因为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来不及开始的故事,根本不算故事。”
“”程菲困惑地皱了皱眉,显然没明白。
不多时,余烈忽然起身迈开长腿朝她走近过来,站在了她跟前,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但,仿佛是感知到什么,程菲心跳再次急促起来。她仰着脖子定定盯着他,紧张不安,掌心早已汗湿一片。
出乎程菲意料的是,余烈站定后,竟屈起一只膝盖,半蹲半跪地弯下腰来。这个动作,使得两人之间海拔转换,她成了低眸,而他成了抬头。
程菲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和惊讶。
“程菲。”忽的,余烈唤了声她的名字,轻轻的,语气竟低柔得不可思议。
不知为什么,程菲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来,竟让她有种流泪的冲动。她也轻声应“怎么”
他漆黑的眸子在瞬间弥漫开浓浓的深情,映出一个有些仓皇,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欢喜的她。
余烈看了眼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静默半秒,伸出大掌,带着些试探性地、轻柔地握住。明显感觉到掌心里姑娘的两只手掌心全是汗,在轻微发抖。
但并未表现出往回缩,或是其他抗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