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 何伟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袭击者下手狠辣,不留丝毫余地,子弹直接射进了何伟左胸。上救护车之前, 沈寂几次尝试给何伟止血, 都无济于事,鲜红的血液从这个退役战士左胸枪伤处往外涌, 一汩接一汩,连带着,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越来越涣散,生命体征在逐渐消逝。
医院内。
手术室亮起红灯,最后一个进去的护士长将众人拦在外面, 关上大门, 砰。
一片混乱忙碌之后, 抢救室外的走廊陷入一片死静, 唯有女人的哭泣声,一阵接一阵, 压抑不住。
温舒唯眼眶通红,看着身旁怀孕的女孩儿, 想说些安慰话, 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赵晓红一只手捂住嘴, 几乎哭昏过去。
心口一阵一阵抽紧。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温舒唯忽然有些感知到了这个女人的情绪。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 像一场毫无征兆的海啸, 将人灭顶吞噬。
温舒唯沉默握住赵晓红的手,视线看向不远处。
沈寂靠着墙, 站在距离手术室大门最近的位置。他的脸,双手,还有衣服上,都残留着已经干涸凝固的何伟的血迹。对面的白色墙面凝固着一个墨斑似的点,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安静地看着那个黑斑,目光冷静,克制,隐忍,一如往常。
但,他的眼眶很红,很红,处于一种严重充血的状态。
这天刚好是农历的十五。
一轮圆满的冷月挂在黑漆漆的天上,仿佛在无声讽刺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匆促脚步声忽然从走廊的那一头传来,惊碎一地死静。那人的步速非常快,几乎是用跑的,站定后呼吸不稳地喘着气,看了眼抢救室,又看了眼靠墙站着的沈寂,最后望向坐在休息椅上的赵晓红。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温舒唯抬头看那人一眼,有些吃惊地问“丁琦,你什么时候到亚城来的”
“几个钟头前刚下飞机,然后就看见了网上爆出来的视频。”丁琦叹了口气,脸色凝重道,“先等老何出来再说吧。”
温舒唯皱眉,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从心头升起。
沈寂头微后仰,靠着墙,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灭了。门打开,首先出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男医生全副武装,穿一身手术服,戴着消毒口罩和消毒帽,边往外走边摘下手套。
大家都起身围上去。
男医生的表情不太好看,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一圈儿,问“谁是伤者家属”
“我。”赵晓红声音哑得几乎不成调。她双眼红肿,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前几步,深呼吸,强自镇定地忍下泪,对医生道“我是他的妻子。”
医生叹了口气,沉声说“现在人抢救过来了,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子弹还差两公分就击中左心室,伤者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随时有突发急性心衰竭的可能。只能先转入icu观察。”说着,他从身后护士手里接过一份病危通知书,递给赵晓红,“你先把这个签一下吧,到时候如果需要转院,我们会马上安排。”
话音落地,所有人的心都重重一沉。
赵晓红双手止不住地抖着,但还是定下心神,接过笔和通知单,签了字。
医生转身回到手术室。没一会儿,几个护士就推着一辆推车从里头出来了。何伟躺在推车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鼻腔里塞着两根透明的氧气管,还未恢复意识。
赵晓红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