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洲手指的温度很凉, 从程菲脸颊上滑过去,替她擦去眼泪。竟让她恍惚间生出一种几近温柔的错觉。
程菲怔住了。
两天前在福利院,她在询问他联系方式时, 曾提过一句“后天自己要过生日”。她没有想到, 这个男人会记得她随口提及的一句话。
周围的空气似有一瞬凝固。
须臾,程菲回过神, 察觉到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脸上,这举动由一个陌生人来做,亲昵得有些出格。她心里一慌, 条件反射般轻轻别过头,避开了他手指触碰,两颊不争气地再次泛起红晕。
百里洲右手僵在了半空。
他低眸, 安静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儿。夜色已经很深, 起风了, 姑娘黑色的发丝在晚风中翻飞。她侧头望着别处, 牙齿倔强咬紧嘴唇,不理他, 一声不吭。
红着眼眶,也红着脸蛋儿。
片刻, 程菲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吐出来, 看都不看他,道“周先生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
百里洲闻言, 点了下头, 径直转身就往体育馆出口走。
程菲愣住,皱眉朝那道背影喊“你去哪儿”
“送你。”对方头也不回地说。
“”程菲惊讶又茫然, 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仍是沉默。几秒后,嘀咕着腹诽两句,裹紧外套动身跟上。
这一晚的云城,无星也无月。头顶夜色如铺陈开的纯黑绸缎,冰凉刺骨,又像幼年时母亲散在枕间的长发,缱绻曼柔。
前后隔着约三米的距离,男人和姑娘走在体育馆长满荒草的野地上,一路无声,谁都没有说话。
废体育馆没有别的出口,要出去依然只能翻墙。
百里洲人很高,手长腿也长,胳膊往矮墙上一撑,整个人轻而易举就上去了,动作非常利落。他屈了一只膝盖半蹲在墙头,扑扑手,回头往身后的墙下看。
女孩儿也已经跟上来。她抓住旁边的一颗枯树树干,踩着散砖往上爬,冬日夜幕下,娇小身形裹在厚厚的羊羔服里,看着笨重滑稽,像只呆头呆脑的企鹅。
百里洲眼里闪过一丝很淡的笑意,没说话,朝她伸出去一只手。
程菲抬眼。他的骨节修长分明,掌心宽大,看着很有力,莫名竟教人心生安定。
她抿了抿嘴唇,移开目光,视而不见,继续自食其力往上爬。
百里洲见状没什么反应,径直又把手收回。
数秒后,她终于也爬上墙头,手掩住心口,大汗淋漓地喘着气。
百里洲纵身稳稳落地,回转身,看见那女孩儿小心翼翼坐在了墙头,两条细细的腿悬空支出,探头打望,紧张不安,似乎在目测足尖距离地面的高度。
百里洲盯着她,淡淡地问“要不要我接你。”
墙头倔强的程菲没有回话,深呼吸,两手撑住墙面猛地往下跳。与此同时,百里洲拧了眉,下意识站近半步便出胳膊去接她。
毫无征兆的,姑娘就这么轻轻盈盈落在了他怀里。
程菲落地后没站稳,下意识拽住百里洲的胳膊踉跄几步,回神后一抬头,这才惊觉两人此刻的距离有多近――自己被男人整个护在双臂之中,她的额头甚至已经轻轻抵住了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颚骨,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萦绕在她鼻息之间
短短叫呼吸交融,程菲心尖猛地一颤,赶紧挣开他站远几步,不太自然地挤出一句“谢谢。”
百里洲脸色冷淡,像没听见她这句道谢,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