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门卫室的时候想起什么,步子一顿,进门儿取了个快递。
收件人寂哥
寄件人何伟
寄件地址是河北省下辖市区的一个小县城。
沈寂也不用刀,两手并用,轻而易举就把上头的透明胶给扯落了。拆开一看,里头是一盒喜糖,一盒喜饼,和一封拿牛皮纸包得完完整整的信。
沈寂拆开信封,抖开了信纸眯眼瞧。
寂哥
见字如面。
答应给你的喜糖送上。你知道的,老何我嘴笨,说不来什么话,这段时间忙婚礼,成天晕头转向脚不沾地,一直也没空跟你打个电话什么的。后来一想,自家兄弟,该懂的都懂,也不需要走那些劳什子过场。
转业的钱,我打算拿着开一家面馆,跟媳妇一起安安稳稳过点儿小日子。我是个平凡人物,这辈子胸无大志,只求家人平安顺遂。
哈哈,文绉绉了,别介。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咱们当兵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若有战,召必回。
退伍老兵何伟
信纸上的字体不算漂亮,但工整整齐。沈寂看着这封信静默良久,点了根烟,收起信和喜糖,转身出去了。
天色已暗,菜市场里大部分买新鲜蔬菜的商贩已经收摊儿,只有少数几个卖熟食的门面还开着,亮着灯。有卖凉拌菜的,也有卖猪耳朵猪头肉的,香味儿飘得整半条街都是。
沈寂摸了根烟放嘴里,点着,熟门熟路,径直走向一家买腌菜卤味的小店。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模样憨厚老实。沈寂显然是这店的熟客,见了他,店主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今儿来点儿什么啊”
“称点辣咸菜。”沈寂说,“再切四两卤牛肉。”
“好嘞。”老板笑,拿抹布往菜板上一抹,拎起刀麻溜地切牛肉。又一阵脚步声走近,老板抬起头,“这位大哥要点儿啥”
来人不出声,像是迟疑又像是不太确定,好半晌才试探地挤出两个字“寂哥”
沈寂抽烟的动作微顿,闻声侧头。
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站在卤味摊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寸头短发,脸微方,五官端正,带着某种习惯性般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清明有力,透出强烈的难以置信。
“周超”沈寂缓慢念出一个名字。
“寂哥,真是你”这个一米八几的壮汉说完这句,竟一下红了眼睛,大男孩儿似的,“我他妈没做梦吧”
沈寂也笑,伸手用力拍了下周超的肩,“好小子,两年不见,又结实了。”
周超激动得甚至哽咽了下,跛着脚又往沈寂走近两步,很诧异,“寂哥,你怎么回在云城回来休假还是调过来了”
“借调过来出差,待一个月就回亚城。”沈寂察觉到什么,视线下移,扫了眼周超的右腿,眉头皱起来,“你这腿怎么了”
话音落地,周超面色突的一边,下意识把右腿往后缩了缩,“没什么,去年不小心摔了一跤,落了病根儿,不碍事。”
沈寂不相信,目光笔直盯着他,眯了眯眼睛,不语。
周超眼神闪烁东躲西藏,根本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良久,
卤味铺老板把切好的辣咸菜和牛肉一并给沈寂递过去,说“好了兄弟,一共五十七。”
沈寂给了钱,接过塑料袋,掐了烟,烟头随手丢进旁边堆芦苇废料的桶里。
“这么久没见,聊聊”沈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