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大半月,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以前傅恒巴不得搬到这东屋里来,现在也不知怎的,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朗明”
“哎,爷有什么吩咐呦,爷怎么自己穿鞋了我来我来。”
“不用,我都多大人了,还要你们服侍以后去宫里当差、将来说不定外放出去做官儿,什么不都得自己来”傅恒蹙眉,漫不经心地问道,“外头怎么这么吵好像好多女人叽叽喳喳似的。嫂子们来了”
朗明回望了一眼,“哦,外头啊,也没多少人。就是三姑娘来了,同夫人、吉官她们放纸鸢呢。”
“宝宁来了”傅宝宁是家中唯一一个庶出,在姑娘里行三,所有孩子里行十,比傅恒小三岁,家里已然替她定了亲事,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
“嗯,现在一天来好几回,跟夫人关系好着呢。”
“一天来好几回我怎么不知道她怎么不来看看我这个九哥”傅恒越发不高兴,好像他在这个家的地位逐渐被动摇了。而且动摇的这个人,还是他媳妇儿。
朗明不知道,自家爷大下午的又皱什么眉。倒是外头的欢声笑语,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傅恒一甩辫子,蹬上靴子“走,咱们也瞅瞅去。”
“哎哎,爷,吉官姑娘过来说了,说是夫人的意思。说但凡她们玩儿,让您离得远远儿的,最好十丈开外。”
傅恒愠怒道“我理她个”
朗明忙制止自家主子,外头都听着呢,不能说粗口,有损如玉公子的形象。
“我理她个屁”憋了半天,涨得脸通红,傅恒起身穿上棉袍、马褂,戴上扳指,朝朗明一伸手,“去,把爷的弹弓子拿来。”
“爷想打麻雀”朗明乖乖地递来了弹弓,不解地问。
傅恒却没回答他,而是悄悄走出了东屋,躲在柱子后头,瞄准那纸鸢就是一下子。世家子弟里第一神箭手的名头不是盖的,那纸鸢摇摇晃晃飘落了下来。
朗明这下看明白了,不由没好气地腹诽道爷真幼稚太俗了见不得人好,人家不带你玩儿您就恶意报复。一老爷们儿跟人家几个姑娘过不去,当真胸襟狭窄。我都不想跟您了
本来傅十和吴悠正玩得兴起。
“九嫂,你怎么这么会放纸鸢啊府里其他几位嫂嫂都不陪我玩儿,我那天去找五嫂,碰了一鼻子灰,大嫂还说我快嫁人了,应当在闺房里绣花儿,好好学学皇后娘娘的贤良贞静。唉,你说我都马上要进牢笼了,还不许我在家松快松快还是你这儿好”
“绣什么花儿啊满人家姑娘不都能骑擅射吗等再暖和些,我们去赛马”
宝宁顿时来了兴致,连连点头,“还是你好我以前就觉得你这样的性子最好相处了,你说我九哥是不是眼神不大好”
“他啊”吴悠淡淡笑笑,“他是记仇。”
“记什么仇”
“小时候他随你阿玛去我们家,同我几个哥哥叫板。他射箭厉害,赢了我三哥。我就抓了只蝲蝲蛄,放到他身上,他被吓哭了。我就笑话他,连蝲蝲蛄都怕,还不如一个小女子。从此以后,他就对我仇视上了。一听说让娶的人是我,老早就开始闹情绪。后来”后来新婚前,她去寺庙祈福,“偶然”听到兆佳沁雪在祈求佛祖,成全她和傅恒这对苦命鸳鸯。她心高气傲,新婚时质问傅恒,俩人以此为由头吵起来,又开始翻旧账,翻到小时候十几年来的恩恩怨怨,尽管都是鸡毛蒜皮的小儿科,但对于一个火爆性子碰上一个高冷不解释的傲娇性子,不吵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