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侬惊讶,上次见面,他还没这么虚弱。
“回来了。”老人的状态不错,放下手里的相册,一双锋锐的眼睛投向他。
应笑侬在床前的软椅上坐下,仍穿着那些“奇装异服”,夹克上醒目的猛虎玫瑰刺绣,不男不女的裤裙,袜子上一边一只半骨的海绵宝宝。
段有锡缓缓把他看一遍,心里不赞同,嘴上却没责备,只是说“我以为我不死,你不会回来。”
臭老头子,都这样了嘴还那么硬,“你让我回来干什么”应笑侬冷着脸。
“你说我让你回来干什么”段有锡有点激动。
应笑侬无动于衷。
“你爸快死了”段有锡坐起来,恶狠狠瞪着他。
应笑侬很平静“什么病。”
段有锡扭过头“和你没关系。”
之后应笑侬没再开口,屋子很静,静得听得见窗外雨滴落下枝头的声音,半晌,还是段有锡先说话“你给我回来接班。”
应笑侬笑了“你明知道不可能。”
“好,”段有锡清楚他会这么说,“你不接班,谁也别接我死都不立遗嘱,让这个家就这么散了,让爱音集团灰飞烟灭”
应笑侬才不怕他的威胁“集团一直老二管着,管得很好。”
段有锡突然发怒“你才是我儿子”
应笑侬挑起眉,眼睛里锋芒乍现“段有锡,你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们都不算数”段有锡执拗地坚持,“我只有一个儿子,徐爱音给我生的儿子”
应笑侬神情陡变“别提我妈的名字,”他碾着牙,“你不配。”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段有锡却没喝止。
“我妈就是在这屋没的,”应笑侬盯着这张镶金的木床,“让你逼死的。”
那一年,他只有十一岁。
段有锡的脸瞬间灰败,眼神躲闪着,嗫嚅“你妈是病死的。”
“要不是知道你在美国有老二,”应笑侬咄咄逼人,“她身体再不好,能死吗”
段有锡沉默了。
“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只爱我妈一个。”应笑侬冷笑。
段有锡马上说“我就是只爱她一个”
“爱她一个,你成了四个家”应笑侬腾地从椅子上起来,“老二只比我小一岁老三和老二是一年的,你还搞出个老四”
“我有什么办法”段有锡的脸色发青,“你妈身体不好,我三十九岁才有你”他指着这间金镶玉嵌的屋子,“我这么大的家业,你小时候身体那么弱,我捧金子一样捧着你,半夜做梦吓醒好几回,我不多有几个孩子,行吗”
“好啊,现在你有了,”应笑侬啪地踢翻椅子,“你让他们继承去吧”
他扭头就走,冲出东厢房,老管家站在门口,替他关好门追上来,穿过三进院、二进院,应笑侬忽然问“他什么病”
“癌,”老管家实话实说,“没多少日子了。”
应笑侬停住脚,往前走,穿过一进院就是大门,但他脚后跟一转,折了回去。
东花厅是个好地方,夏天总有喜鹊叫,门板常年不关,从北院正厅过去有一面花墙,开着一扇漏窗,窗下立着一只钧瓷挂红彩瓶,不是老物件,但在国际上得过奖,冬天插一支腊梅、夏天插几支枯荷,很好看。
站在玲珑的彩瓶前,应笑侬听着厅里三房和四房在斗嘴,段钊和段钧没怎么说话,是两个“太太”你来我往
“ 冲我来什么,你找老头子去,除了他那个宝贝老大,